钱荔娘哭得更伤心了:“你……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是个男子,任凭家里有什么不痛快,总能走出去做一番事业,也不会蹉跎了这辈子……我一个女子,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嫁人,却偏偏要给人做妾室……”
薛元翰从怀里掏手帕,掏了半天才发现没带,只好拿了袖子给给钱荔娘擦眼泪。
“我不如意的事情也多着……我把我此生最爱的人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你道我心里好受么?”
钱荔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薛元翰,问道:“是那个和小梅仙长得很像的人吗?你怎么把她给弄丢了?”
薛元翰看着她脸上、眼角都是晶莹的泪痕,便又伸手拿袖子帮她擦了擦,然后说道:“她是个贵家女,心地善良又有才情,棠儿如何与她相比……我不过是心里的痴想头,觉得棠儿与她长得相似,若是棠儿能过得好,她必然也过得好……不然这日日夜夜愧疚都噬咬着我的心,根本无法安枕。”
钱荔娘抽抽噎噎地说道:“听,听起来,你倒不是,对她多有情意,只,只是歉疚罢了……”
薛元翰很罕见地没有发脾气,只是长叹一声,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了石桌下面的柱子上。
半晌,他才轻轻地说道:“从我与她情定,也有三年了……这中间多少事纠缠在一起,我早已分辨不出来这份情意多轻多重……我总想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像我父亲和母亲那样……现在她因为我而下落不明,我又怎么可能与他人结秦晋之好……”
钱荔娘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无论是家人亲眷还是父亲的故交好友,所听所见的无不是妻妾成群之家。也正是因为见多了妻妾争宠,大妇受委屈,小妾遭凌辱,她才抵死不愿给人做妾。
听薛元翰如此说,她有些惊诧地抬头,凝视着身旁这个男子。他皮肤白皙,两道剑眉透出些许英气,闭着的眼睛边缘是长而浓密的睫毛。她心里想着,怪不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看,是挺俊俏的。
“那她一辈子不出现,你便……等她一辈子吗?若你等到了花甲之年,却发现她已经儿孙满堂了呢?”
“我耽误了她一辈子,自然该赔给她一辈子。至于儿孙满堂的话,她不会的……只要我跟她都还活着,就会她等着我,我等着她。”
钱荔娘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靠在柱子上。她幽幽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有个人能让你这么坚持着,我都不晓得我这样撑着是为了什么……”
听见她不再哭了,薛元翰睁开眼睛。披风外面是风雨交加的冷冽,两个人躲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却是温暖的,可为何两颗心都这样痛?
他看着钱荔娘似是沉沉睡去的模样,心里也承认钱家父母的眼光好。以她这样的好相貌要得男人的欢心一点儿也不难,若再和顺些,即使是在内宠颇多的王侯身边,怕也有十年的好光景。他一面敬佩着钱荔娘的品格,一面又在心里替她惋惜。
山道上,刚起风的时候,秦朗便催着裴璇夜往回走。刚行两步,大雨就瓢泼一般地下了起来。
秦朗连忙脱了自己的披风给裴璇夜搭在头上:“大小姐暂时用这个遮一遮,咱们快回亭子处避雨要紧。”
裴璇夜却笑道:“你那么着急作甚?栖霞山雨中的景致也是极美呢!正该徐步缓行好好看看!”
秦朗无奈道:“原该如此,只是你身子单薄,若是淋得生了病,我没办法向国公夫人和世子交待。”
裴璇夜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有我呢!你怕什么!”说罢,她将秦朗的披风搭在头上,裹紧身子,便回头沿着山道往下走。
谁知秦朗的披风甚长,后面有一小半都拖在地上,裴璇夜一个不小心就踩了上去,脚下一滑便摔倒在石阶上,眼看着就要一层层往下滚落。
秦朗大急,连忙伸手去拉,却只抓到了自己的披风。
裴璇夜想用手撑住身子,却不料石阶上都沾满了水,滑的很,身子没撑住,倒将手划得生疼。
秦朗向下纵身一跃,赶在裴璇夜继续往下滚落之前截住了她。
他弯腰将裴璇夜抱在了怀里,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看到她的脸痛苦地揪在一起,秦朗心中一凛,着急地问道:“你可是伤到哪里了?”
裴璇夜指了指右腿的膝盖,蹙眉道:“方才这里好像磕到石阶的棱上了,疼得很……”
秦朗站起身,用披风将裴璇夜裹好,嘱咐道:“你先在这里别动,我去旁边看看可有山洞或者大石之类能避雨的地方没有。”说完他便离了山道,兔起鹘落,几下便没了踪影。
裴璇夜看着他的身法,心中憋闷,这难道不算是轻功么?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在披风即将被雨浇得湿透的时候,秦朗回来了。他道了一声“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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