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瞑遇刺之后我再也没看见过他,似乎是大伤了元气,明里暗里问了明昌才知他近日没有上朝,只不过那些折子倒是每天晚膳后派了身边的周全送来。
折子很多,却每回都分了类送上来。偶尔有几个严重的折子,周全也会拿出来让明昌看。
偶尔周全送折子的时候我在一旁逗鸟,有意无意问起周池瞑身体如何了,周全总会躬身,低眉顺目回道:“太后挂念,殿下一切安好。”
如此反复了十来日,却依旧没有见到他上朝,周全还是那句“殿下一切安好”的话。我总怀疑那日朝上他与han国安是一出苦肉计,也没打算出宫看他到底好还是不好,只派了太医每三日去一趟定王府。
太医回来也都恭谨道:“殿下一切安好,只是需要调养几日。”
九月末有些冷了,我缩在榻上捧着茶盏冷笑。
这十来日我从未闲着,当今朝中大多追随着势大的周池瞑,虽有一些追随着帝王,但难免看不过明昌这小小年纪,还有一只以羽下百名言官的谢相为首的派别中立朝堂,八面玲珑。
朝中大多都是错综复杂的氏族关系,谁家大人他夫人是谁家妹子,谁家小妾是谁家大人的小姨姑,谁家年轻的时候是谁家门生,分都分不开。
明昌登基至今,我一直教他取一些新鲜人士入朝为官,多是民间有名的人材,却因为太年轻,面对盘综错节的仕族,蚍蜉撼树谈何易?
于是十日来借着周池瞑不见客的机会,拉拢朝中几许官员。
那些言官收服确实容易,可是追随周池瞑的大臣却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一个精明。饶是我如何威逼利诱都坚持不动摇,还一脸被侮辱的愤愤表情指责我道:“尔这般的权后,大周危矣!红颜祸水!”
这是文官,至于武将,自然直接拔刀挥舞间斩了我的衣袖,气沉丹田喝道:“老子绝不屈服!”然后比文官简单粗暴,直接放狗咬。
如今这般作为,我真的像他们所说的权后了。
有风吹进来,冷的我瑟缩了一下:“清宁。莫府那位大臣那日这般对我说的,他说先帝将我召进宫就是个错误,应当直接赐我一杯鸩酒了事,我若那个时候死了也不会有如今这般模样。”
那是位跟着先帝到如今的两朝元老,七品编修,权利不大却深受先帝信任。于是成了我重点收服的对象,十日里有三日浪费在了莫府。
先是被晾在府外,再后来是被晾在厅中喝了一盅茶,再后来终于在翰林院堵住了莫编修,躬身说明来意之后,莫编修冷冷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五年前先帝压住反对将你接进了宫,给了你后宫主位,我以为,你会活不过后宫争夺,却不想先帝还给尽了你庇护。”
一番话说我哑口无言,他拂袖,一双眼阴冷:“柳青玉,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与他见过两面,温润有礼,谈吐大方,我以为他是特别的,却不想原来他心里便一直盼着我死,那厌恶的眼神看的我掩面仓皇而逃。
“我从不知原来我这般讨人嫌,我一直以为我活的足够小心,四年来战战惶惶每天都活的觉得见不到明日的天亮。却不想我成了他们眼中玩弄权势的妖后。”
清宁蹲身看我,良久坚定道:“太后,清宁一直都在。”
“清宁......我不该是这副模样的,可是又该如何呢,我到底还是进了宫,到底我还是成了这般模样。”
我哽咽,咬唇哭出了声来:“清宁啊,我已经回不去了啊,柳府已经没了......”
我也不知晓我为什么会哭。被朝中众人逼到崩溃我没有哭,被谢淮安避如蛇蝎我没有哭,就连一番被误解我也没有被哭,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流泪了。
本该是哪番模样?其实我真的不知晓。
我本不应该进宫,却被闯进门的道士指着鼻子说我有凰之命格,长命百岁却红颜祸水。那道士青袍裹身,肩上挎着‘赛诸葛’的旗子,毫不避讳的看着我,说出的话瞬间将我置于尴尬的境地。
凰格、祸水,饶是天家也开始关注我,原本要谈亲事的门第也避讳。
先帝终于宣我进宫,却不是红妆十里嫁于东宫,而是嫁给了先帝。
那道士没来之前,我曾幻想自己与未来夫君举案齐眉、恩爱不疑的。却因为他的一番话嫁给了先帝那般年迈的人,说不委屈,是假的。
若没有那番话,我会是什么模样?
若没有那番话,我大概如今嫁给了另外一个人,门当户对、举案齐眉。或许如今已经生下一子,伺候公婆掌管家事。会为夫君前程担忧,会为夫君纳妾烦心,会为孩子调皮担忧......
或许这才是我该有的模样。
鸟中之凰当嫁人中龙凤,我所希翼的,皆变作一场妄想。
那场不由自己的哭泣成了一场秘密,事后我依旧是朝中众人皆知的权后。
由于初八明昌生辰,再加上还有几月便是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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