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永远暗无天日,但那笼罩幻幽的碧光结界,檐下飘荡的水晶灯,和着遍地草木中的珠光,便似星月齐照,足以将每一处照得纤毫毕现。
正值夜眠之时,幻幽界已泯灭妖迹,惟有巡逻妖卫自空旷的宫苑陆续而过。
我于琼楼玉宇中飞檐走壁,避开时而路过的妖卫,沿着参天珊瑚主干的旋阶而下,终行至最底层,然而潜行片霎后,已全然不辨去向。
在楼顶上左顾右盼了半景,我不由挠头游回磨转,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我也会上演这老套的逃婚戏码,幸得方才妖王给我驱毒后,已无碍于运功,我等不及把妖毒驱完,便放倒了门外看守的妖族侍女,一路潜逃而来,不料这里各处都长得大同小异,根本无法辨认方向,眼下便迷路了。
烦不胜烦下,我索性抛弃思忖,自楼顶一跃而下,却好巧不巧撞到一团温软白影,因惯性使然,连带着将其扑倒在地,紧随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我撞得浑身酸软,如蛤蟆般趴在一团软物上,耳畔隐隐传来平缓的心跳,如当头一棒将我敲醒,方觉一人正被我四平八稳地压在身下。
我慌不迭坐起身来,合掌于胸,埋首连声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海波中若有暖润水汽泛开,一缕清逸的声线袅袅漾起,“姑娘……”
迎着珠光抬眸望去,惊鸿乍一现,视线中勾勒出一个男子的轮廓,面若中秋之月,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衣衫胜雪,一身绝代风华。
我登时似梦初觉,愕然指着他鼻尖,“沧、沧澜!”
他被我压坐在身下,纤指轻抵着额头,怔然注目我的眸光缥缈若轻烟,迷离如云雾,如疑似惑地启唇,“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无奈地摆摆手,“哎,一言难尽,你又怎么在这里?”
他躺在冰蓝琉璃地上,淡笑如沐春风,“我是受一个朋友邀请来的,刚刚路过这里,就被突然掉下来的你撞倒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以食指轻刮侧脸,笑得不甚窘迫,“是啊,好巧啊……”
“那个,你可不可以先起来,我……”
我骤然回神,立刻惊得弹跳而起,脸上顿添了酡红艳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无妨。”
他自地上站起身来,白衣途霜起,腰带轻束,浑身别无饰物,黑发以白色缎带挑起一束,余则千丝万缕地披垂,淡雅脱俗,一如浊世清莲。
他含笑在我遍身游目一番,一双淡眸如玉般澄净,“你这衣服……”
“哦,这是东瀛的巫女穿的衣服,不过是别人借我的而已。”
心不在焉地草草回了,我环顾无人的明亮宫苑,轻轻拽过他柔软的雪袖,埋首黯然撇嘴,“那个,你认不认识这里的路啊,我迷路了……”
“你只有一个人么,怎么没人给你带路?”
“嘘!”我竖起纤白的食指,将他拽至一旁回廊隐蔽角落里,掩口贴耳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哦,其实我是逃出来的!”
他微愕,清眉似画,“逃出来的?为什么要逃,有人不让你走么?”
我微微颔首,“我现在想从这里出去,回到人界,你能带我去么?”
他攒眉约略沉吟了下,终是清柔而笑,“好,我带你去。”
两人联袂蹑足潜踪而行,一边躲避巡宫妖卫,一边向未知处探去,最终行入一处华丽绝伦的宫苑,沿着浅碧琉璃大道,步入一座大殿中。
但见殿内宽敞已极,镂金铺翠,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帘以水晶,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地上铺就鲛绡织成的九色地毯,玛瑙宫灯排立,其上镶嵌的鲛珠光彩灿然,恰似星辰闪烁,将整个大殿映得迷幻炫彩。
怔愣环视了晷漏,我方始回过神来,抬目望向前方清如白莲的修长背影,心下迷茫团团缭绕,“怎么不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妖王的宫殿。”
我立时惊得一跳,全然始料未及,忙上前攥住他的衣袖,谨小慎微地游目四顾,“趁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快走吧,这里待不得。”
“为什么不能待?”
“万一被妖王发现了,我们可就惨了,就再也逃不掉了。”
“你在逃什么?”
“在逃妖王的婚啊!”
我正慌乱地张顾,却见沧澜回眸一瞬笑惊鸿,云袖舞清流,径自徐徐步上前去,半涉碧波半席清,沿着五层玉阶而上,素白衣袂一荡,竟柔柔地躺在了鲛绡铺就的琉璃榻上,侧身倚肘,白衣睡千花,最是销魂雪化。
我怔立殿中斑斓的地毯上,满目挡不住的茫然,“你在干什么?”
他一脸淡韵雅意,却忽见殿中红飞翠舞,竟有数十侍女自两侧偏殿中翩妍而至,纤姿袅娜多娇,沿着两排雕柱守列并立,低眉顺眼。
我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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