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的生活依旧繁华自在,就连沿街叫卖的小贩,也能住上像样的房子,平时与三五好友下馆子吃上一顿,也并非难事。
食不果腹,每日生活在随时可能会被人砍下脑袋的恐惧,就连最底层的百姓都不能感同身受,何况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员。
回朝之后的赵德芳,得到了赵光义敷衍的夸奖,同时,又说只怕契丹人吃了大亏不肯干休,大方的拨了一千人马给赵德芳,让他好好为大宋守着北方边境。
当殿宣旨,封赵德芳为燕王,将燕云十六州皆划为其封国,封国之内,掌生死大权,可养三万人之内的藩兵。
而这一千人,由于是京师给的兵,因此,按例,要给配备一个监军。
宋代的制度,武将领兵之时,必有一个文臣或是太监做监军,
一千人马是假,想要找个监军在赵德芳身边监视是真。
要不是怕天下人议论,只怕赵光义恨不得只给他一个兵,再配一个监军。
给的不是别人,竟是一个叫郭槐的太监,
这个人,赵德芳可太熟悉了,
那是狸猫换太子时的重要反派,皇后刘娥执行狸猫换太子之时的重要合作伙伴。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要在自己身边提前相会了。
在汴梁没停留几天,赵德芳便要回到代县,上次黑狼军在代县全军覆没,以他们的性格,必然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
他必须要回去。
出发的前一天,他的三叔赵廷美,太祖与太宗的亲弟弟,
邀请赵德芳到府里,说要为他饯行。
自二叔登基之后,三叔就很少与别人来往,生怕被猜忌心极重的二叔怀疑与大臣私下勾连,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上一次自己出发的时候,他连个照面都没有打,
怎么这次反而要饯行?
赵德芳虽然疑惑,不过,三叔过去一直对他不错,因此还是去了。
到了赵廷美的府中,赵德芳被府中的凄凉景象惊呆了,
三叔曾任开封府尹,后来赵光义被安插罪名,被罢免,再从魏王一路降为涪陵县公,
当太祖还在的时候,三叔家中何等的热闹,何等的威风,
高朋满座,仆从如云,
而如今,府中只有荒草萋萋,几个院子都大门紧锁,锁上的铁锈都已经很厚了。
只有几个老家仆还在,其余的丫环仆役,早已避祸远离了。
“德芳,你来了?”赵廷美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赵德芳忙上前见礼。
“三叔,你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呵呵,能有这几个老家人还肯留下来,就不错了。饭菜都备好了,来,坐吧。”
四样普通的家常菜,过去王府里何曾有过这样的日子,赵德芳看着心中难过。
想到以前三叔时常带新奇的东西哄自己玩,如今明明刚三十七岁的人,却已苍老的如同六十多岁似的。
“是不是……不好吃啊?来人,去天福楼再买些肉食来。”
老家人却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挪步,在赵廷美的催促下,老家人才不得不说:“家中已经没有银钱了。”
赵德芳忙从自己怀中取出银两,递给老家人。
“世上哪有叔叔请侄儿吃饭,还要侄儿掏钱的理。”赵廷美叹息。
赵德芳趁机问:“三叔,二叔说你谋反,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谋反,不过是因为,当初我去迎那南唐后主李煜,与他在汴口谈诗论道,文人之交而已,却被二哥认为,我有心与南唐旧臣勾连。”
赵廷美回忆往事,悲从中来:“那一年的七月七日,他令我赐酒与李煜贺生日,谁知道,那杯酒,竟是牵机药。我竟亲手将知交好友毒死了。”
“他见我悲伤难抑,便寻隙说我有心篡位,一降再降,唉,戴罪之身,不敢再牵连别人。只是,他又令我迁至房州,此去,只怕终生不得回京。
我听闻,他也令你镇守于代县,此去北地,凶险非常,德芳,你当珍重啊。”
叔侄二人,对坐饮酒,只是无言。
待赵德芳将要离开之时,赵廷美抓住他的手,对他说:“德芳,莫学三叔,当效乃父,不要受制于人啊!”
这句话,重重的击在赵德芳的心上,
当他知道三叔到房州之后没多久,便吐血而亡时,
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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