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上林春。
碧空万里。旗帜处处。千山一碧。山林中的小河边。一只母鹿携着四只小鹿徐徐的饮水。清风拂过草丛。两只獐子探头探脑的。分别从两侧接近猎物。
蓦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枝箭从天外飞来。咻的将一只獐子定在原处。又一支箭射在另一只獐子的后腿上。那獐子在草丛中抽搐不已。哀鸣不止。
“舅舅输了!”清悦的女声说道。刘绣骑着小红马赶过来看了看。轻轻笑起来。“父皇一箭射中。舅舅只射到了腿。略逊一筹呢。”
“阿姐说错了。”锦衣的小少年不过十岁出头。他看了几眼。又和身后年龄相仿的少年相视一笑。这才笑道。“那只獐子是母的。春天万物繁衍。这是舅舅有心手下留情。”
刘绣撇了撇嘴。道:“好你个太子殿下。阿桓都没说话。你那么积极解释做什么?”
刘睿无奈的摇了摇头。刘绣引马走过去。忽的嫣然笑道:“不过阿姐真为阿睿高兴。你比我谨慎多啦。”
陈桓走上前道:“太子殿下用心钻研骑射。时日久了。眼睛自然就准了。”
笑声在不远处响起。刘彻哼了一声。道:“竟然赢朕。陈子瑜。你好大的胆子。”
陈珏躬身。肃容道:“陛下胸襟广阔。必定不会怪罪于臣。”
两人一齐哈哈笑起来。陈珏笑着笑着。心中感慨万千的闭上眼。
曾经。陈珏一直以警视的目光看着刘彻。却忘记了他早已改变了所处的环境。而环境也慢慢的改变了他。
正如窦婴分明是舍生取义。与灌夫共死。陈珏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刘彻终于鸟尽弓藏。他总怀疑刘彻会猜忌他、猜忌陈家。却忘记了他才是从头到尾。始终警惕着刘彻。
窦婴死去那一年。刘彻察觉了朝野间的议论纷纷。刘彻的确有算计。有猜疑。但他也希望他和陈珏之间的一世君臣能真正的实现。就好像兵权是一切异心的基础。多少次试探。陈珏连兵权都从未尝试着染指。刘彻放心了。
“你明明不是怕死的人。本可以征战沙场百战扬名。却一直在朝打理内政。你的退让。朕知道。但朕不希望这退让是因为怕朕猜疑你。而是因为朕和你有默契。一起守着那条线。谁也不过界。甚至不给别人进谗言的机会。”
陈珏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刘彻的这种心态跟后来厚待长孙无忌的李世民有点像。但陈珏自己又与长孙无忌万般不同了。
转念一想。陈珏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些“历史”说不准早已经没影了。
就在此时。刘彻喝道:“看朕再赢你一筹。”
余光中瞥见碧空中的一道影子。刘彻手指飞快的从箭壶中取箭上弦。立时瞄准。与此同时。他胯下骏马已飞快的向那方向追过去。
不多时。小吏高声叫道:“陛下射中了!”
一时间喝彩声四起。一群人簇拥着打猎或拾猎物去了。很快场中只余下十来人。陈珏笑笑。朝四周望了望。箭尖指向正一脸的色的刘彻时。望见他身后的斑斓之色。一下子定住了。
毫不犹豫的。刘彻迎着陈珏的方向打马向前。陈珏一箭射出去。过了片刻十多箭才随后跟上。那动作迅猛的猛兽立时往草丛中跑开。
陈珏没好气的对卫士道:“这可好。苑中的人失职。卫士们全都奋勇争先去了。差点连护驾的人都没有。”
刘彻走过来。笑道:“朕倒觉的挺好。只打驯养好的有何乐趣?”
那年轻的卫士听了。心中马上对天子多了几分崇拜。这般胆量雄心。不愧是能彻底击败匈奴人的天子陛下。
周围的人自觉的去探查环境。刘彻接过卫士捡回来的大雁。同陈珏并骑前行。笑道:“看见没有。你赢了朕。朕转眼就赢回来。”
说说笑笑。刘彻叹道:“你两日后就要走了。朕还真有点舍不的。”
陈珏苦笑道:“臣不过是往洛阳暂主工商事。几个月后就回长安来了。”
刘彻马鞭一指。笑道:“朕等你回来。一起去饮蒲桃酒。”
陈珏一边点头答应。一边侧脸遥望天尽头。一片云烟翻滚。江山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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