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我指尖骨,剜我心头血。留我两魂入碧玉,舍我六魄祭仙灵。魔碑之前叩三叩,三生三世不做仙。
青天殿,雕郎木窗,玉案金椅。青丝七尺,玉簪银冠。不论是殿装簧还是身的配饰服装。无一不在向人诏示着这青天殿主人身份高贵。
殿外风雨飘摇,树影婆娑。紫贝坐在殿内,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从指缝间还可以看到,被捂住的手裹着纱布,纱布血迹斑斑。尹娘一手持着团扇,另一只手握着紫贝的断指,那是她的拇指。
一旁的桌案摆着一枚环形玉佩、玉碗、玉石刀。
“你做好准备了?心头血……放不好可是会要了你的小命。”在紫贝思索之间,尹娘已经快刀取出了断指的骨头。
紫贝没有多言,只是一点头,目光坚定。
尹娘将断指一放,抽刀朝紫贝走去:“我要先告诉你。你阳寿未尽,现在自寻死路,不走正道,死后三百年无法投胎,更不能成仙。我取你两魂六魄,其两魂为你留下后路,拱你三百年灵魂不灭。剩下六魄,五魄与阴差厉鬼交易,保你魂存玉佩,不受阴间管束,剩下一魄为你所用。但这三百年里,你只能以魂魄存在。至于三百年后,要投胎转世,还是要继续你的执念,那与我无关了。”
“那我与三郎……”紫贝皱眉,是否修仙、以何方式存于世间那与她无关,她想要的只是与三郎长相厮守。
“你放心,我自有能力替他招魂改运。玉佩将随你尸身葬入墓穴,而下一世他为盗墓贼人,世世从墓取你而出。你们两人虽阴阳相隔,却能在梦想见,生生世世,也算是长相厮守了。”尹娘道。
“若三百年后,紫贝投胎转世,可是会忘了三郎?”紫贝不安。
尹娘点头:“不仅如此,你投胎转世因为魂魄不全,再世为人的可能性不大,算为人,也会不得善果。至于留你躯壳的一魂一魄,则会在你死后替你到地府受刑,三百年后赤与你玉佩的两魂一魄重逢结合。但魂魄的伤可不是那么好痊愈的。”
“这是一条不归路。”紫贝美眸低垂。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皇室的女人无权选择自己的爱情甚至无权选择自己的生死。她们能做的要么是抛去思绪,活在当下,勾心斗角,为家族国家换来荣耀与和平,在历史留下重重的一笔;要么是在痛苦与悲哀挣扎。
紫贝明显属于后者。尹娘等着她后悔的话,可没过片刻,她却看到她对着自己一点头……
三日后,西夏帝都,王三郎被当街砍头示众,头颅挂于城墙三日。听行刑的刽子手说,在收尸之时,有一只红布包从他胸口的衣襟里掉出来。那布包装着女人的一缕头发。事情传到西夏君王的耳,君王大怒,将紫贝软禁在宫,从此史官再不提她一丝半毫,关于她的痕迹被从历史完全抹去。
紫贝被禁足之后,体只剩一魂一魄。除去青天殿的尹娘,无人知晓其玄机。只知紫贝受刺激太大,痴傻呆滞,遭人嫌弃。
又过了三日,三郎的头颅被从城墙摘下入土为安。紫贝疯癫病逝,三郎入土的同一天,皇室发丧。紫贝并没有收到嫡公主的厚葬待遇。原本修建好的墓穴没有再摆放陪葬,而是草草下葬,没有任何祭奠仪式。整个皇家的墓穴,唯有棺的一件血珠白环玉佩与墓主人身份相似。
此后三百年,紫贝在墓玉佩里休养生息,丢失的魂魄逐渐回归。每一百年,玉佩都会因为机缘巧合到一个姓王的男人手。每一世紫贝都会用自己的灵力助那男人飞黄腾达,而那男人则是一生不娶,只留恋梦的紫贝。
追着时间的推移,紫贝的灵力愈来愈强。自从入土之后,她如愿以偿世世与三郎相守,可也自那以后,她再没见过那个将她送这条不归路的女人。两人所定下的那件事也迟迟没有总现,连当年三郎刺杀金国使臣的是也未被史官记下,一切的一切都被丢进了历史的尘埃之。
尹妙天这一场春秋大梦直做到第二日黎明之前才醒,醒来之后,发现紫贝仍站在自己身前:“尹娘这一觉睡得可还好?”
“一点也不好,”要知道,做一晚的梦可熬一宿不睡还要疲惫,尹妙天撇撇嘴,“不过也亏得你诚实,我现在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那个王三川是你的三郎,你用邪术守在他身边,现在却修成正果。”
“不错,这一切还是托尹娘您的福。此后前年你我不曾再会,如今见到……”紫贝一边说着,一边又要下跪行礼。
尹妙天连忙摆手:“别别别,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尹娘。你是不晓得,助人用妖术修仙,那代价可不是两魂六魄和一星半点的时间可以补救回来的。况且,我不是什么好人,哪怕前世我们相识,我也不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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