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上首当其冲,就是一匹站立的军马,其次只有稀疏的线条描绘出一条小道,寥寥几笔的一株枯木,军马背后则是一轮夕阳。
如果从现实角度讲,这幅画无疑是残缺的,可也正因如此,空缺的背景与军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匹荒凉、壮烈、孤独的军马跃然纸上,仅仅这松散的背景,已经烘托出这种感觉。
这种构图思路,自古就有,但是能活灵活用,就殊为难得了。
李承乾于绘画构图一道没什么研究,但是摄影他多少有些了解,于是按照三分构图的方法,对这幅画进行设计。
这幅画画面虽然简单,但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
秦柏松仔细思量许久,才道:“殿下初学画艺,于技巧上还有所欠缺,但是殿下这种构思却一定程度上回避了这一缺陷。”
秦柏松的手指轻轻落在那稀疏的古路上,继续道:“看殿下用笔,颇为硬朗,有书法的韵味在其中。”
“俗话说‘瘦硬方通神’,看来殿下还练过古体篆书,而且造诣不浅。”
“整幅画不着色彩,简直就是一副书法作品。”
“殿下笔力硬朗,虽然少了几分绘画所需的灵动,但是却深合这幅画苍凉的意境,这点构思可说奇妙。”
李承乾深感认同,他昨日苦思良久,最后灵光一闪,用书写般的方式,描绘了沧桑枯瘦的背景,果然与那壮烈的军马交相辉映。
目光再移向军马,秦柏松的神态更为犹豫,不敢轻下结论。
他纠结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殿下这马,自古未有,我不敢轻下结论。”
李承乾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副立马竟然让秦柏松这么犹疑。
秦柏松也主动解释道:“实不瞒殿下,在下生平喜好为佳人画像,于其他方面有所疏漏,殿下这匹立马,不是我能断定的。”
李承乾想起宫人曾给他看过的资料,心中恍然。
秦柏松此人无家无业,夜宿青楼,而且都是白嫖,连饭都是蹭来的。
当然,这说法过于难听,因为秦柏松虽然没钱,但是却会画像。
整座长安城,艺伎们最欢迎的就是秦柏松。
秦柏松此人虽然浪荡,却风流倜傥,而且性格温和,无论男女艺伎,都对他倾心。
秦柏松虽然流连勾栏,却算是其中一股清流,很少做荒唐事,往往都是对方倒贴,还得看他心情。
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秦柏松不时会看心情作画。
谁要是能得一副秦柏松的画像,那这一年里,必然是长安最炙手可热的艺妓之一。
更不用说,秦柏松从不卖画,他的画在市面上本就价值千金。
李承乾觉得有几分好笑,此人也是一代大家,竟然为了美女,连作画都有偏向了。
既然如此,李承乾也不强求,收起画道:“那便算了,今日还请继续讲说人物画。”
李承乾虽然不在意,秦柏松却是念念不忘,一再把目光挪向旁边的画卷。
李承乾道:“秦大家,一副初学画作,你总是瞧他作甚?”
秦柏松讪讪的搓了搓手:“这幅画虽然是初学,但是手法独特,有其是那马,那马……唉,实让我难以放下。”
李承乾也不知说什么好,这秦柏松是个洒脱的浪子,却纠结起这个来了。
就见秦柏松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最后秦柏松猛地站起来,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秦柏松咬牙道:“我豁出去了,殿下可否把此画交给我,我想带给我的恩师一观。”
“哦?”李承乾有点意外,没听说这秦柏松有师傅啊。
李承乾道:“这倒是小事,只是不知大家恩师是何许人也。”
秦柏松又是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道:“请殿下恕罪,因为恩师有命,在下不能透露。”
李承乾点点头,道:“那也罢了,你带去吧。”
秦柏松心神不宁,给李承乾告了罪,急匆匆的去了。
李承乾一时无事,便去国子监见孔颖达。
孔颖达听说秦柏松的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自语道:“秦小子的老师,那老梆子会出山吗。”
“哈哈,有意思了。”
李承乾没听清,问道:“孔公,你说什么?”
孔颖达哈哈一笑,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对了,昨日似乎是说到了墨子‘察类明故’的路数,我觉得殿下说的所谓逻辑学很有意思,咱们接着说。”
说到经学,李承乾点点头,跟孔颖达讨论起来。
另一边,秦柏松卷着李承乾的画,匆匆忙忙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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