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紧拽着那锦盒的手蓦然松了,看他的眸光从愠怒渐渐地带了震惊与不安。舒殢殩獍她只觉得他脾气坏,品行也不端,却从未想过他还杀过人。
他倏地笑了笑,空洞寂寥,浓密睫毛覆下如墨双瞳,遮掩住眼底万千眸华星辉。他见她安分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从地上起身,红木锦盒被小心搁在床榻上,他垂目低看向地上的女子:“姑娘请回吧,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我又不认得你,你的病好与否,与我何干?”
他的言语轻淡,方婳这才徐徐回过神来,撑在地上的手略微有些颤抖。说不清为何,他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夫人,为何她却无端地难过起来。
眼下,早把她此行的目的忘却。
惶惶然从地上起身,她却不走,凝眸直视着他,启唇问:“你不爱她吗?缡”
他如雷击愣在当场,未曾想她会开口这样问他。
昔日她心中皆是他,他却从未在她面前轻言一句爱,如果她全忘了,以一个旁人的身份来问他,他心中自嘲而笑,薄唇轻启,终是道:“我很爱她。”
“那为什么……”既然很爱,未能保护她也算了,竟然还亲手杀她,方婳的心口惴惴一痛,她的脸色霎时苍白了一片钹。
他说的对,他又不认识她,那她也不认识他,但为何他此刻的悲凉无助她却像是感同身受?
燕修缓缓吐纳一口气,背过身去道:“你出去吧。”
他不愿同她多说,她亦不知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下。恍然点了点头,转过身,她却又忍不住问:“那你会时常去祭拜吗?”
他没有回身,只留给她一个凄凉孤寂的背影,语声清浅微弱:“我没有安葬她,我让她随风逝去。”
随风逝去,不留骨灰。
她的心尖似芒刺触痛,他不葬她,不看她,可方婳却觉得那一个人并未在他心底消逝,而是永驻。
一路自燕修的房间回去,方婳都有些心不在焉。
浓郁的药味顺着清风徐来,方婳不免站住了步子,顺着味道前去,远远瞧见华年成站在药炉旁,他一手拿着炉盖,正弯腰闻着药味。听到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眉宇间似有踌躇,他蹙眉道:“方姑娘?”
“云天大师……”
自容止锦告诉她他是怎么让云天大师和喜欢的姑娘好事黄了之后,方婳便对眼前的人很是同情。
可她往那儿一站,总觉得心里头怪得很。
熬着药的炉子,站在一侧的医者,就连他叫她方姑娘她都觉得熟悉得很。
怎么会这样呢?
照容止锦的说法,她也没来过这里呀,更没见过云天大师,奈何一句“方姑娘”她熟悉什么呀?
华年成不再管她,自顾将药倒了又重新去配药,想着给燕修配一剂补药,奈何味道怎么都不对,他正烦着,自然没功夫去看方婳。
方婳看着他忙,站了会儿便走了。
路过容止锦的房间,他趴在窗口叫:“方婳!方婳!”
她回眸看他一眼,他便笑着问:“你去哪儿?”
“外面随便走走。”
容止锦忙道:“等等我,我也一起去啊!”
方婳却瞪他:“去什么去?你不是脚扭了吗?”
容止锦一阵吃瘪。
方婳见他的样子哼一声道:“难不成你没扭伤,骗我呢?”
容止锦忙摇头道:“谁……骗你,真扭了,疼呢。”
方婳不说话,大步从他面前走过。容止锦张了张口,眼下没理由叫住她,待她出去,他才懊恼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好端端的九王爷送什么檇李!害我一时间头脑发热就想了那么个理由,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愤愤地转身在床沿坐了,悄悄地将袖中的药方拿出来,随即叹息一声,他知晓了燕修太多的秘密,燕修和华年成当然不会放他离开,他该怎么把这个送出去,最要命的是他连苏昀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昀啊苏昀,她要是不走该多好,现下,好歹他们三人又都在一起了!
容止锦再次喟叹一声,整个人直接倒在床榻上,目光定定地望着头顶的轻纱顶账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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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城外的仗已打了两天了,叛军背叛退了二十里。
袁逸礼仍是燕淇的面孔坐在帐中,王爷们已抵达,袁逸礼并没有与他们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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