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喧嚣告诉她,娘说得没错,这就是她的命,她是该认命的。于是不再去想,只是静静地抽泣,祈祷来世能嫁个如意郎君。
“小姐,一会儿就该上妆了。要花了妆就不吉利了。”素兰一边替她拢着头发,一边叮嘱她说。
她呆呆看一眼素兰,眯上眼睛,再也不去想什么。或许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听天由命,遵从父母的意愿,高高兴兴地坐上花轿嫁到元家去。
素兰举着梳子继续替她梳着头发:“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什么?”她心灰意冷地问着素兰,也是在问自己。
卢氏推门走了出去。素兰附在郑氏耳边低声劝她:“小姐,你要是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你心里的苦素兰都明白,可谁叫你摊上这样的命呢?夫人说得没错,嫁鸡随鸡,这就是女人的命,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素兰!”郑氏终于忍不住扑在素兰怀里哽咽起来。她是多么的不情愿,那个男人都可以做自己的爹了,可又有什么法子?她又能拿什么来跟命运抗争?
“哭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就会好的。”素兰也陪着她一顿伤心,“小姐凡事都要往开想,虽说新姑爷比你大了许多,但要是人好,小姐嫁过去倒也不亏。再说他从前娶过妻室,自然比其他男人格外懂得疼爱自己的女人,这知冷知热的,岂不比那些年轻的后生强了许多?”
“素兰……”郑氏微微睁开眼,伸手轻轻摩挲着铜镜前那只木制的梳妆盒,那里面潜藏着她整个少女时代所有细细密密的心思,在岁月流逝中,一层一层,包裹成蜜蜡一样的包浆,幻化出一番浓郁的韵味,而如今,这韵味却在她心底纠葛成伤感的花,令她悲痛欲绝。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缓缓抖落妆盒上的灰尘,也抖落了她如花的少女心思。
曾几何时,墨色螺黛描过她温柔秀美的春山眉,血色胭脂染过她娇嫩柔美的樱桃唇,红蓼檀香藏进过她的衣袖,罗帕轻湿拂过了她的泪滴……难道这些香艳的女儿心意都是为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糟老头子准备的?微光轻袭,迅速在她心底流转开一个个倾国倾城的故事,流转开一段段才子佳人的传说。她叹了又叹,如果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佳人,哪个男子才配担当起故事里才子的角色?青春的梦幻到底畅想了谁寂寞的心田,一缕轻丝撒下的又是谁的哀痛?凋零在风中的娇艳,正颠覆着梦的渴望,在遍布荆棘的深处,哑然的,只是逝水无痕的悲伤。
素兰说得没错,可她并没要什么知冷知热的男人,她要的只是一个和自己年纪仿佛的如意郎君,这小小的心愿,为什么上天也不肯成全她?罢了,既然已无路可逃,那就坦然接受。她静静呆坐在梳妆台旁,任由素兰往她脸上扑着香粉,听着粉扑在颊间发出的细微声响,仿若感受到滑落风尘的心伤,正对她诉说着一个千年的情殇。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正蹙着眉坐在子夜的梳妆台边,对镜独自梳妆,眼神的潋滟已抵不过岁月烙刻的忧伤,手里的梳子举起又落下,落下又举起,好像在茫然地等待着什么。她突然惊悸了,那幻境中的女子像极了多愁善感的自己,她也是在为没能嫁得如意郎君暗自伤怀吗?
“抱着残梦守候,也总好过无梦的哀伤。”那女子的面容从她的铜镜里缓缓爬了出来。她在说话,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吗?她瞪大了眼,紧张而又期待地紧紧盯着那面镜子,而那神伤的女子却又于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抱着残梦守候,也总好过无梦的哀伤。”她痴痴念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小姐,你在说什么?”素兰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
“没,没什么。”
外面的爆竹声已经响了,卢氏隔着门帘催促她们快点,说新姑爷来接人的花轿说话间就到。素兰明显加快了速度,郑氏却变得莫名的恐惧,素兰往左,她就把头偏向右;素兰往右,她就把头偏向左。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坐上那顶花轿,那可是要葬送她一生幸福的花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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