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玥说道,“当初中堂大人办铁路开矿就让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还是在紫禁城铺了条铁路才说动了太后支持他,你想学他在皇宫里安电话,也得有挨骂的觉悟才行。”
“好吧,再议。”孙纲说道,“你说的也对,中堂大人因为开矿的事好象又挨参了。”
“军情处的人都报来了,好象还不止一本的说。”马玥说道,“又是翁师傅起的头。”
“又碍着他什么事了?”孙纲奇怪的问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好象还提到什么‘圣训’?”马玥说道,“我没太留意,一会儿让人整理一下。”
“没有秘书就是不行哦。”孙纲哀叹了一声,碰上了爱妻那刀子一样的目光,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综合了一下最近的消息和情报,孙纲才知道,翁师傅消停了几天后,又和李鸿章别上了。
这回,是直指着铁路和矿业去的。
到1895年为止,中国的铁路只有400多公里,第一条比较有规模的铁路还是修在了台湾(刘铭传主持修筑的),李鸿章为了修建中国的铁路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但朝廷里的那些顽固不化的道学老朽还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反对,什么破坏风水啦占用耕地啦毁坏坟墓啦遭天谴啦不一而足,偏偏就是看不到铁路交通对国计民生所起的巨大作用,沙皇俄国修建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曾经让李鸿章寝食难安,因为这条铁路的修建意味着俄军可以更快的向东方集结,如果俄军向中国东北采取军事行动,清军根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作出反应!他曾让淮军宿将刘铭传上书奏请修筑横贯中国西北至东北的铁路,结果不但没能通过,反而害得刘铭传被迫引退!这回好容易借着甲午战胜之机,李鸿章奏请在全国各地修筑铁路,建成中国自己的铁路网,这样不但可以便利人民交通往来,在军事上也有重要意义,“一旦边疆有jǐng,各军瞬息可至”,他还举了好多例子,远的不说,这次俄国人进攻rì本本土,rì本陆军就是凭着便利发达的铁路网迅速对俄国人的行动做出了反应,在海军残余舰艇的配合下打跑了俄国人的!
可现在,准备修的从京师到天津的这条铁路,立刻就成了翁师傅一干人等攻击的对象。
翁师傅这回学乖了,没有用那些掘人祖坟啦毁坏田地啦破人风水啦等“传统”理由,也许是谁给他点步了,他这次提出的反对理由,居然也是军事上的!
他说,“天津四面展望,利攻不利守,自海上有事以来,敌yù犯京师,皆由大沽而至,今修京津之铁路,他rì为敌所占,至京师不过数刻,不知李鸿章是何居心?”接着话锋一转,又说“一旦全国皆有铁路,连为一体,他国占领一处,便可利用其行车之速,侵往他处,不数rì便可遍及全国,此取祸亡国之道,臣不忍见也。”
这一番话描绘得可是太“恐怖”了,让孙纲不得不佩服翁师傅的想像力和表达能力,这么一说,不把皇帝和“他妈”吓着才怪。
翁师傅还说,“兴铁路需开矿冶铁,又需采煤,我大清以农立国,经甲午之役,民力待复,断不可将有限之民力,费于祸国殃民之物”,好象还觉得力度不够,这回他连雍正皇帝的“圣训”都搬出来了,“开矿虽获矿砂之利,然寒不堪衣,饥不堪食,而聚集数十万人于荒山穷谷之中,其害不独有误农业而已也。纵云穷黎糊口资藉,终非养民之上策。”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确实让孙纲也吓了一大跳,连皇帝他爷爷的爷爷的爸爸都请出来了,这也太损了吧?
“干掉这个老家伙不行么?”爱妻很温柔地问了他一句,他差一点泪流满面。
翁师傅就此逃过一劫。
对于翁师傅的攻击,李鸿章和一些务实的官员们也据理展开了反击,李鸿章指出,“观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美利坚诸国,无不以铁路交通为国家兴盛之本。美利坚国土与我国相当,然地旷物丰,两面临海,海线较我国更长,难于守御,然未闻彼国有废建铁路之举,反举全国之力以兴铁路,至光绪十三年(1887年)共筑铁路二万余公里,为我国之500倍,彼岂不知铁路战时为他国占据之害乎?唯以其为国之利,远大于战时之害也,即rì本葺尔小国,亦明铁路之利,国家每有所筹谋,小民无不踊跃。我大清每有兴铁路之举,便物议纷纷,诚可怪也。”
对于翁师傅搬出来的雍正皇帝“圣训”,老狐狸也搬出来了乾隆皇帝的“圣训”来加以反驳(大清朝的“圣训”还真不少),“金银铜铁铅煤,皆天地间自然之利,可以便民,何必封禁?若广资接济,地方穷民亦得藉以佣工觅食,于民生大有裨益,若谓之为地方之患,恐开采矿厂或至滋事,不知此等匪徒,即不开厂,任其流荡失业,尤易为匪,惟在经理有方,善为弹压,不致生事滋扰。”
这一回雍正乾隆父子“圣训”pk,真是让孙纲大开了眼界,这才知道原来大清朝的辩论会居然也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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