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庄主本也以为对头到了,眼见那人并不相识,郭靖又叫他们师父,当即宽心,拱手说道:“在下腿上有病,不能起立,请各位恕罪。”忙命庄客再开一席酒筵。郭靖说了位师父的名头。陆庄主大喜,道:“在下久闻侠英名,今rì相见,幸何如之。”神态着实亲热。
那裘千仞却大刺刺的坐在首席,听到怪的名字,只微微一笑,自顾饮酒吃菜。韩宝驹第一个有气,问道:“这位是谁?”陆庄主道:“好教侠欢喜,这位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前辈高人。”侠吃了一惊。韩小莹道:“是桃花岛黄药师?”韩宝驹道:“莫非是指神丐?”陆庄主道:“都不是。这位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柯镇恶惊道:“是裘千仞老前辈?”裘千仞仰天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这时庄客已开了筵席,怪依次就座。郭靖也去师父一席共座,并且拉着穆念慈同去,江南怪见郭靖和穆念慈二人如此,心下甚慰,不由得相视一笑,穆念慈见状到是弄了个大袖脸。陆庄主笑道:“我只道郭老弟不会武功,哪知却是名门弟子,良贾深藏若虚,在下真是走眼了。”郭靖站起身来,说道:“弟子一点微末功夫,受师父们教诲,不敢在人前炫示,请庄主恕罪。”柯镇恶听了两人对答,知道郭靖懂得谦抑,心下也自喜欢。
裘千仞道:“侠也算得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了,老夫正有一件大事,能得侠襄助,那就更好。”陆庄主道:“位进来时,裘老前辈正要说这件事。现下就请老前辈指点明路。”裘千仞道:“咱们身在武林,最要紧的是侠义为怀,救民疾苦。现下眼见金国大兵指rì南下,宋朝要是不知好歹,不肯降顺,交起兵来不知要杀伤多少生灵。常言道得好:‘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这番南来,就是要联络江南豪杰,响应金兵,好教宋朝眼看内外夹攻,无能为力,就此不战而降。这件大事一成,且别说功名富贵,单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然不枉了咱们一副好身手、不枉了‘侠义’二字。”此言一出,江南怪勃然变sè,韩氏兄妹立时就要发作。全金发坐在两人之间,双手分拉他们衣襟,眼睛向陆庄主一飘,示意看主人如何说话。
陆庄主对裘千仞本来敬佩得五体投地,忽然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大为惊讶,陪笑道:“晚辈虽然不肖,身在草莽,但忠义之心未敢或忘。金兵既要南下夺我江山,害我百姓,晚辈必当追随江南豪杰,誓死与之周旋。老前辈适才所说,想是故意试探晚辈来着。”裘千仞道:“老弟怎地目光如此短浅?相助朝廷抗金,有何好处?最多是个岳武穆,也只落得风波亭惨死。”陆庄主惊怒交迸,原本指望他出手相助对付黑风双煞,哪知他空负绝艺,为人却这般无耻,袍袖一拂,凛然说道:“晚辈今rì有对头前来寻仇,本望老前辈仗义相助,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晚辈就是颈血溅地,也不敢有劳大驾了,请罢。”双手一拱,竟是立即逐客。
江南怪与张枫等人听了,都是暗暗佩服。裘千仞微笑不语,左手握住酒杯,右手两指捏着杯口,不住团团旋转,突然右手平伸向外挥出,掌缘击在杯口,托的一声,一个高约半寸的磁圈飞了出去,跌落在桌面之上。他左手将酒杯放在桌,只见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原来竟以内功将酒杯削去了一圈。击碎酒杯不难,但举掌轻挥,竟将酒杯如此平整光滑的切为两截,功力实是深到了极处。
陆庄主知他挟艺相胁,正自沉吟对付之策,那边早恼了马王神韩宝驹。他一跃离座,站在席前,叫道:“无耻老匹夫,你我来见个高下。”裘千仞说道:“久闻江南七怪的名头,今rì正好试试真假,位一齐上罢。”陆庄主知道韩宝驹和他武功相差太远,听他叫人同上,正合心意,忙道:“江南侠向来齐进齐退,对敌一人是个人,对敌千军万马也只是个人,向来没哪一位肯落后的。”朱聪知他言之意,叫:“好,我兄弟今rì就来会会你这位武林的成名人物。”手一摆,五怪一齐离座。
裘千仞站起身来,端了原来坐的那张椅子,缓步走到厅心,将椅放下,坐了下去,右足架在左足之上,不住摇晃,不动声sè的道:“老夫就坐着和各位玩玩。”柯镇恶等倒抽了一口凉气,均知此人若非有绝顶武功,怎敢如此托大?郭靖知道眼前这裘千仞是个冒牌货,绝打不过位师父联手,但自己身受师父重恩,岂能不报?!
当下郭靖急步抢在怪之前,向裘千仞抱拳说道:“晚辈先向老前辈讨教几招。”裘千仞一怔,仰起了头哈哈大笑。说道:“父母养你不易,你这条小命何苦送在此地?”柯镇恶等齐声叫道:“靖儿走开!”郭靖心知无暇向众位师父解释,不再多言,左腿微屈,右手画个圆圈,呼的一掌推出。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经过这些时rì的不断苦练,比之洪七公初传之时,威力已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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