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在一个遥远地方有一个南城,南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南镇。那镇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小,经常有人形容它是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南镇,我曾把十年的回忆留存在了这个地方,我对它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说不清它到底让我产生怎样的感情,在这里我多出来的十年的记忆太过繁杂,也许连我这个当事者都分不清楚了吧,想到这里,我拿起了桌案上的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的慢慢地喝着,我还未曾离开的少女时代就像蛛网一样盘在我的脸上,我就像戴了一层面具的怪女人。
“姐姐,我想妈妈了。”伊誓一边擦着鼻子下的鼻涕,一边可怜兮兮地拉着我的衣角,他缩在我身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我和他坐在一个废弃的化工厂的楼顶上,我们面朝着西方,熟悉的夕阳还是像以前一样懒懒地洒在我们脸上。父母外出的那段时间,我们还是两个小毛孩子,我每天背着书包,后面拖了条尾巴,但这尾巴毕竟是我弟弟,我还未忘记我是个姐姐的身份。
我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人,摸着他的头,安慰他:“没事的,爸爸妈妈很快回来了,小誓不要不开心啊。”明明以前我希望能拥有自由,可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由得鼻酸了起来,没有爸妈的日子真的很不好受。
他只有七岁,还很幼稚,我说的话他句句都听,认为那些都是对的。那时我也只有十岁,又何尝不是个孩子,不幼稚呢。阳光的残渣总会保留它最后的灵性,把它最后的美丽绽放在西方的天空上,展现给大地。我不清楚我那时是否明白这种说法,但最起码,现在我懂了,并且刻骨铭心。
“嗯,姐姐我不哭,我会坚强地等爸爸妈妈回来的。”伊誓擦了擦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握着小拳头说道。我松了口气,伊誓总算不会难过了,其实我也不清楚爸妈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我说那些话,不也是在安慰我自己吗?
我牵着他的小手下了楼,这个化工厂曾经也辉煌过,只是有一天,锅炉爆炸夺走了上百名工人的性命,这里也就荒废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工厂里长出了高高的杂草,我们这些孩子也就把它当成了游戏场所。小时候没有iphone没有PSP,也没有电脑,我们就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做游戏,这个旧工厂就是个理想的地方。那时候,我好像还是这个工厂的女王呢,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率领一群鼻涕娃打群架的小女孩从未死去。
工厂里有很多小孩子,我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拉着伊誓就走了出去,自从爸妈出差后我就没有什么好心情,自然不会和他们玩了。
我家在镇子南边,邻着南溪,平时并没有什么客人来,我和伊誓两个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邻居张爷爷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在门口纳凉,他看见我们两个就笑了起来,发白的眉毛轻轻颤动:“小毛孩子,回来啦,你们可真贪玩,放学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赶紧洗洗手去吃饭。”伊誓跑过去一把搂住了张爷爷的脖子,和他撒起娇来,我在旁边看着他们祖孙两个嬉戏打闹,忽然就想起我的爷爷奶奶来。
张爷爷总是提起我的爷爷奶奶,说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大概是因为我们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怕我们心中没有他们吧。张爷爷那样不厌其烦地讲我爷爷奶奶的故事,也是为了让他们的子孙在心中为他们留下一些位置吧。我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甚至曾经以为他们根本没有存在过,直到现在,想起以前那些想法,我都会有种罪恶感。张爷爷说,爷爷奶奶就像我们的爸妈一样,勤劳朴实,是镇子里有名的好人。听他们这样说,我就越发想要见一见他们了,那时太小,我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我天真地以为他们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
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了两个老人,他们慈祥地笑着,摸着我的头说他们是我的爷爷奶奶,我高兴坏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爷爷奶奶,虽然只是幻影而已,但我仍然能感受到他们身上与我紧密相连的气息,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吧。醒来后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居然一瞬间就把那个梦忘得一干二净。
张爷爷拍了拍伊誓的屁股,微笑着把他抱在怀里,用胡子蹭他的脸。我忽然觉得张爷爷就是我的爷爷,因为那种感觉真的太过相似,我竟有想叫他爷爷的冲动。有一瞬间,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占据整个心房,那应该是一颗太妃糖顺着食道进去了心脏,血液将它溶化,那滋味不一定是甜,全凭血液的味道来决定。
我张了张口,始终发不出声。张奶奶腰间系着一条围裙,看到我们,喊道:“孩子们,来吃饭了!老头子,你也进来吧,一会蚊子就该多了。”哦,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饭,却等了我们这么长的时间。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寄生虫,爸妈出差一年多了,我和伊誓一直住在张爷爷家里。也幸亏张爷爷的儿子孙子住在南城,我也不用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张爷爷对我们很好,待我们像亲孙子孙女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孙子不在身边,自然就把本该给孙子的爱给了我们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