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神色黯然地回到家中,六妹正在喂猪“哥,你回来了啊!娘亲和大豆去五姐家了。”六妹一头齐腰的长发用一块碎花布系了一个蝴蝶结在头顶,白皙的皮肤上有几点小小的黑斑,单眼皮,小眼睛但从整体上看她的小眼睛很配她的脸形还算是个标志的姑娘,再加上她平时爱收饰打扮,所以确有几分姿色。
“他们去她家干什么?”吉利一脸的不高兴。
“好像说五姐快生了要娘亲去照顾,大豆也跟着去了。”喂猪这些平时都是大豆的工作落到六妹身上,她做得也是心不甘情不愿,把气全部都撒在了那头猪身上了。
五妹家坐落在邻县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娘亲和大豆赶了4个小时的路才到目的地,这个女婿是个篾匠,家境还算可以,5间瓦房都是几年前新盖的,屋子里的竹chuang,竹椅应有尽有。五妹ting着大肚子给娘亲倒了开水,女婿下厨给娘俩煮了红枣鸡蛋。山上各种鸟的叫声让大豆很是兴奋,一个劲地问姐夫,“这是什么鸟叫——那是什么鸟叫?”
晚上娘亲被安排住进了靠东的客房,大豆则去和姐夫的弟弟搭脚。山上的夜里总是有点yin森森的,客房里的chuang刷着红漆,衣柜刷着红漆,条桌刷着红漆,油灯把整间屋子都照得像血一样的颜色,一只乌鸦从窗户前飞过哀鸣了几声,娘亲顿时汗毛倒立,这间屋子就像一只巨大的吸血鬼一样令她感到恐惧,她壮着胆子躺到chuang上,熄灭油灯。天气热得发慌,不多一会她的衣服和头发就汗shi了,她起身倒了一杯凉水,拿了一把草扇回到chuang上躺下,外面又传来了乌鸦的哀鸣声。按当地的习俗听到乌鸦叫就表示家里要出事。这时红衣柜下又传来了老鼠活动的响声,和打闹的叫声。乌鸦的叫声和老鼠的叫声像幽灵一样萦绕在屋子里的每一寸空气中。
夜很长,长得像地狱到天堂的路程,夜很寂寥,寂寥得像莆松龄的梦境。“娘亲——娘亲!”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要生了,我女客要生了!”是女婿的声音,她从chuang上翻起来打开门看见女婿穿着一件背心,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女婿的个子本来就矮,一激动就显得更弱小了。
她赶紧安排女婿去烧开水,自己则来到女儿的房间。她把家里所有的油灯都拿到房间里点亮,女儿在痛苦地叫喊,“娘亲——娘亲——好痛啊!”她掰开女儿的双脚,叫她使劲,不多一会她看到孩子出来了,但却是一条腿,这是典型的难产,gao不好会有生命危险。她赶紧吩咐女婿去村上找个有经验的接生婆来帮忙,在这种情况下一刻都耽误不得,否则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女儿多次痛得休克,接生婆总算请来了,在她们的共同努力下,孩子顺利产下了,女儿也因失血过多累得晕了过去。
五女儿的这次分娩给娘亲的打击不小,那血淋淋的chuang单不断地揪着一个母亲的心,自己30几岁就守寡,辛辛苦苦地把孩子拖累大,却差点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未出生的像外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去。回到家后她便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自己苦命的一生,想自己独守空房的十几年,一个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3千多个寂.寞的夜晚,寡妇在YuWang的煎熬中度过,她一直守着最后的道德底线,做一个守妇道的女人。
她终究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她终究得每天面对其他妇女的耻笑,她可以说那些女人都是下流胚子,可她却不得不承认正常人的生理需要。她没有文化,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态,怎么平衡自己的心理,那个年代漫长的夜晚没有书本,没有电视更没有网络,她不会欣赏夜空里的星星,也不能从田间的草香中得到解脱,除了疯癫,她别无选择。只有疯癫了以后她才可以不去理会那些“下流”女人的耻笑,她才可以不去在意RouTi上的YouHuo,她才可以忘记所有的不幸与苦楚。
秀菊的家人在知道吉利娘亲疯癫以后退婚了,退婚后不久秀菊就跟村里一个开商店的小伙子结了婚。娘亲的疯癫,女友的退婚让吉利本可绚烂的生活瞬间变得毫无希望,年幼的大豆和无知的六妹也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他们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吉利永远无法知道一个单身母亲疯癫的理由,其实从医学和心理学上讲,像他娘亲这种疯癫是可以治愈的。那个时代一个疯女人的命运就只能是在疯癫中走向生命的尽头,成为世人口中永远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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