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魔方转得紊乱不堪,傲然勾起唇角,故作高深莫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家乡特有的玩意,大唐任何地方都见不到的!”
慕容清疑惑地抬首望来,朱潇微露讶色,“哦?那它是怎么玩的?”
我微微挽起双臂衣袖,伸出一截白如雪藕的细臂,将木魔方示给他瞧,不无耐心地讲解,“呐,你看,这个魔方每一面都可以转动,一共有六个面,六种颜色,只要把它调到每个面上的颜色都统一,就算大功告成!”
他似懂非懂地颔首,接过木头魔方,开始凝神拼凑起来。
然魔方非但未解,反而乱上加乱,那一双纤浓合度的俊眉,亦随之越蹙越紧。
不远处的二人瞧得兴浓,我嘿然一笑,一把夺过魔方,径自着手拼凑。
在三人惊异视线中,我眼疾手快,犹若轻车熟路一般,三下五除二便将木制魔方调整完毕,各面皆独有一种颜色,已是完好如初。
朱潇眉眼顿开,忍不住惊叹道,“好厉害,这么快就拼好了!”
“那是自然,玩这种东西要靠头脑的,越聪明的人拼得越快!”
朱潇越觉不可思议,白修倏然凌空一抓,魔方唰地一声轻响,自行从我手中跃起,毫无滞碍地穿越漫天飞絮,落入他截玉似的手中。
他这一下浑然天成,变幻无方,颇有以气御劲的境界,可见道行非凡。
正待迷惑间,却见白修在树下含笑抬眸,修雅的眉目之间,一片晨曦染就的风华,“授课期间,禁止玩耍,这个东西我暂时没收了!”
我顾自瞋目裂眦,明明就是想自己玩,非要找什么烂借口!
朱潇笑开一抹无奈笑弧,修指轻轻拂去肩头桃花,复又拾起案上的古籍,紧接着洋洋洒洒,一番高谈阔论,便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
没了可供消遣的玩物,我只得杵在椅上当烛台,任由三人给我轮流洗脑,其中过程委实苦不堪言,与那服毒自杀实也相去无几了。
一日下来,在三人的连番折腾下,我已是身心俱疲,如死鱼般趴在案上。
索性三人未泯灭人性,带我到扬州著名的酒楼饱餐一顿,一阵狼吞虎咽下,不仅大饱口福,整日的疲惫亦一扫而空,浑身精神了不少。
三人并未回听雪阁继续给我洗脑,而是租了一只画舫,泛舟瘦西湖上。
我趴在画舫边缘,揭帘向外望去,只见秦淮暮夜华灯缀,月落烟浓琉璃杯,清辉如碎,夜穹上烟花绚烂绽放,街上人山人海,其乐融融。
湖畔人群翘首顾盼,目之所在,一座单孔拱桥宛然湖中,汉白玉栏杆,如玉带飘逸,似霓虹卧波,巧云状的湖石堆叠错落,周围遍植馥郁丹桂。
桥旁一小亭立于湖中,亭前有一平台,围以石座,其中衣香鬓影,二十四名女子淡妆素裹,姿容媚艳,体态婀娜,分座于石座之上。
我登时豁然雾解,原来今晚是二十四桥歌女演奏之日,古诗中多有流传。
二十四桥北头即是听雪阁,夜间与明月相得益彰,方才尽显其如画本色。
万众瞩目下,桥边的歌女素手持箫笛,一齐临风吹奏起来。
一曲婉丽悠扬的流丝之音自湖上传出,随波而散,融入清风明月之中。
我斜坐于船边横栏上,一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湖水,坐看外间春江水暖。
船夫于船头轻摇木浆,带起一片片浮花浪蕊,一起一落之间,冉冉打散了,漫天星光倒影在湖面上的如诗梦境。
船内置有一张八角游仙矮桌,纱灯映照下,花果点心,玉露美酒,宛然在目。
朱潇依案席地而坐,浅呷一口杯中美酒,明朗的目光倾注在我脸上,浸润了三分迷惑,“四弟,你的家乡究竟在哪里?可否告诉我们?”
案边静坐的慕容清亦抬眸相顾,我淡静地回眸一笑,“我的家乡呢,在很遥远的地方,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也永远找不到。”
白修于对面把玩着魔方,漫不经心道来,“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只是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就到了这里,也不知怎么回去……”
摇曳的灯影中,慕容清眼波潺荡,竟似漾起了月色般的悲悯,依然清淡如水道,“一个人背井离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很JiMo吧……”
我心底隐约哀伤流转,立时便不动声色地敛住,嫣然回笑道,“刚来这里的时候是这样,但是现在一点也不了,因为有你们在啊!”
三人目间不免欣慰,朱潇拂袖而来,不无疼爱地拍拍我的头,微笑流华生姿,“既来之,则安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我欣悦点头巧笑,四人于湖上舫内谈笑风生,由此缔结了一生一世的情谊。
几度花开撩人,明月当空蓦回首,潋滟湖水幽,终是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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