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应付高考最要紧。想罢,最后在坟前磕了几个头,收拾碗筷回家去了。
廿九之夜,大家围坐在正厅饭桌旁,许少卿也从家里赶来。秦箫专门准备了一桌的好菜,白天抓来的野兔现在早已煲成了鲜嫩的肉汤,秦箫正把去了鳞片的鱼放在烤架上烤,而且这次佐料齐全,比他在南北寺中学宿舍晚上吃的鱼味道更佳。毕竟集训结束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大家在饭桌前玩起了角色扮演游戏,来抓凶手,输的要罚酒,洛川酒量最大,秦箫跟许少卿就一个劲地使套灌他酒,孟凡也拿出好久都没摸的吉他来助兴,苏小曼唐妮一唱一和别有风致……一群从各处来的年轻人把一顿别有风味的年夜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在时而的欢笑声中,在不断的炮竹声里。
连同年后一共十几天的集训很快结束,高三的学生们也很快又回到了南北寺中学,继续这仅有的半年冲刺,不断的习题,反复的模拟,直到最终高考结束的那一刻。三年的同学,在那一刻,来不及告别,突然收拾行李各自回家去了。或许在狂睡几天后的早上醒来,也还觉得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甚至依旧对那间宿舍,那组桌椅,那个教室亲切无比,但他们终究再也不属于你了,甚至你再也不会知道他们会怎么样了。就像丰子恺在一篇叫《渐》的散文里这样写道:
使人生圆滑进行的微妙的要素,莫如“渐”;造物主骗人的手段,也莫如“渐”。在不知不觉之中,天真烂漫的孩子“渐渐”变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豪侠的青年“渐渐”变成冷酷的成人;血气旺盛的成人“渐渐”变成顽固的老头子。因为其变更是渐进的,一年一年地、一月一月地、一日一日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渐进,犹如从斜度极缓的长远的山坡上走下来,使人不察其递降的痕迹,不见其各阶段的境界,而似乎觉得常在同样的地位,恒久不变,又无时不有生的意趣与价值,于是人生就被确实肯定,而圆滑进行了。假使人生的进行不象山陂而象风琴的键板,由do忽然移到re,即如昨夜的孩子今朝忽然变成青年;或者象旋律的“接离进行”地由do忽然跳到mi,即如朝为青年而夕暮忽成老人,人一定要惊讶、感慨、悲伤、或痛感人生的无常,而不乐为人了。
这也像他在《大账簿》里弄丢的那个不倒翁——那些日子的确是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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