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毅戚公再世。”
朱延平见孙传庭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心里确实有些怕,继续说:“学生认为一支军队,不论火器发展到何种地步,都要有短刀相接的勇气和相关的训练。保家卫国的,始终是将士们的血肉之躯和一腔报国热血。火器,不能过于依靠。”
孙传庭是车营战术的铁杆信徒,和大多数领兵文官将领一样,崇尚的就是大威力、远射程的火炮。
他对朱延平的反驳也不搭理,让打起精神要听辩论的士子们失望了,而是问:“你这话有些道理,可你知道,武毅戚公为何能百战百胜?”
“略知一二,军纪为先,赏罚公明;选贤任能,上下一心。军械优良,粮饷充足;凡有军功,必有重赏。”
孙传庭脸色不变,还是那副严肃,带着一丝悲伤问:“这四条,你能达到?”
朱延平摇头,回答了一个字:“难。”
点点头,孙传庭道:“这就是根由,人人都想练一支陷阵锐士。可有钱的不练兵,没钱的想练也无充足粮饷。东江镇的毛帅,就是鲜明的例子。”
“车营没了火药,那什么都不是,辽镇有再多的车营,朝廷也能指挥如臂。而甲士,有粮饷即能作战,练一支精锐甲兵,比训练车营还要危险,我的意思,你可懂了?”
朱延平干咽一口唾沫,没想到练兵这件事,里面的水这么深,点点头,拱手道:“小子狂妄,失礼了。”
孙传庭也只是一叹,徐光启在河南练过新军,练到一半因为朝中动荡而丢官,去写什么《农政全书》,这支军队也在山东平叛时,和闻香教叛军交战打光了。
东林的李邦华两年前在天津镇练兵,练到一半也调到其他地方去了,登莱巡抚袁可立也在练兵,估计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数来数去,只有女将秦良玉麾下的石柱土司白杆兵,四川巡抚朱燮元手下新编的屯军最有战斗力,这两支部队都是纯近战,还都是山地兵。
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是石柱土司,土司是父死子继,儿子小就由妻子管理领内政务军事,白杆兵就是秦良玉的私军。
朱燮元指挥秦良玉将叛乱的永宁土司奢崇明打跑,占了永宁这块奢家耕耘千年的肥沃土地,因为天高皇帝远搞了个和卫所军制一模一样的屯军,这也是私军!
如果不是四川太远,旁边贵州又有安邦彦的十几万叛军,朱燮元休想弄出一支嫡系部队!
说的可笑一点,地方督抚有心练兵的,也不敢练,可能练到一半就要丢官。运气好换个位置,运气不好就是卷铺盖回家。
宣大总督崔景荣,万历十一年的进士,资历那么老的人,编练了一支跳荡铁骑替换亲卫标营,结果最近要调到中枢担任兵部侍郎,断绝其掌控嫡系部队的机会。
文官可以带兵,但不能拥有亲自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必须要借助武将这一层关系。对自己人都这么防范,更别说是寻常武人。
朝中党争严重不假,可始终防着地方文武编练军队,这一点关系到朝廷中枢的掌控力,挺有默契的。当了两年的兵部主事,孙传庭对这些事情看的很清楚。
沉默了一会,孙传庭又开讲,讲的是他的用兵心得,他虽然没有实际带过兵,可他在兵部主事的位置上,看多了战争档案,自然有自己的心得。
他讲的是如何打击敌方的军心,提出骚扰、伏兵这两样,彻底的奇兵作战战术,不讲堂堂正正的正战战术。
这时候进来一名头戴凤翅盔,身披镀银鱼鳞甲外罩大红戎袍,挂靛青虎纹披风的英武青年,身形高硕,找了个贴近讲台的位置坐下,抱拳,声音嘶哑:“听闻孙主事在此讲解,杨某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杨参将不必多礼,多一个,少一个,于孙某没甚区别。”
孙传庭语气淡漠,说罢继续讲自己的心得,想到什么说什么。
就连喜好兵事的阎应元都听不下去了,要不是朱延平坐在一旁,他早和不耐烦的朋友们一起走了。
朱延平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杨参将,侧头低声询问:“贤弟,那是何人?”
“他是左都督,延绥镇总兵杨肇基三子杨御藩,现在官居蓟镇分守副总兵,通州协守参将。年十八,自幼随军,是山东兖州府沂州卫世袭指挥佥事,世代将门。”
大明以左为尊,五军都督府中,左都督的地位高于右都督。地方三司,布政使司里左参政也就比右参政高,中枢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才是真正的老大;六部里,左侍郎比右侍郎高半级。
阎应元又补充道:“其十一世先祖杨秀是太祖高皇帝麾下猛将,生擒张士诚。杨参将年十五,就披甲上阵,勇力、胆略威震山东。”
“随其父平定香贼后受封曹州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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