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张桌子之间踱步,目光环视:“我们都是泥腿子出身,我更是光棍一条不惧生死。深恐害了弟兄们性命,我也丧命于外,到时弟兄们的家眷,谁来养活?”
喝了点酒,瘦脸红扑扑的赵小七起身,声音青涩却昂扬:“老爷说的哪里话!反正小七听不明白!世上哪有有了好处凑上去,祸事了就逃的道理?”
他环视四周,扬着下巴:“老爷于小七有再造之恩,家里老汉说了,以后小七的命就是老爷的。都拿了老爷好处,这时当逃兵,回去不怕卫里乡亲戳脊梁骨?都是爷们儿好汉,莫堕了镇海卫的名头!”
朱延平抬手将赵小七按到椅子上,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少弟兄折在外面,年迈父母怎么办?妻儿谁来养活?”
几名有家室的家丁低下了头,这批家丁都是家里有兄弟的,不是独子。
赵小七身子扭了扭,站不起来,阴着脸说:“反正签了死契,小七就是老爷的人。哪个软蛋欺负老爷心慈,老爷饶他,小七不饶他!”
他就是想不通,说好的有难同当,不就是去千里之外的北京,怎么有人就怂包了。当初去杭州,怎么不见有人逃逸?说到底,还是自家老爷心慈,换陈胖子来,谁敢说个不字?
张文雄,也是张二的哥哥,低头眉头紧蹙。张二为救朱延平受伤,也不知能不能痊愈,就怕落下残疾。虽然朱延平给了张二一个哨官的职务,他还将世袭总旗的官职给了张二,跟着朱延平要在太仓打拼一番。
可如今朱延平搭上锦衣卫的线要去北京,他犹豫了,他放不下有孕在身的妻子。
赵小七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没错,朱延平心软让他们留在太仓,可卫里乡亲会怎么看他们?恐怕,他的妻子也会埋怨他这个做丈夫的不争气。
他猛地抬头,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看向朱延平,目光凝着咬牙道:“老爷仁慈,世上没有从天上平白掉下的富贵。咱一身血肉,早就卖与老爷,老爷不赶咱,咱就不走!”
“对,张大哥说的对,世上没有白来的富贵!”
一人起身,又有一名有家室的汉子缓缓起身,脸色犹豫,吱吱唔唔道:“老爷,俺不识字,只能写个姓名。不想家里崽子也和俺一样受穷,跟着老爷拼一番富贵也值。就是死了,卫里乡亲接济也饿不死家里人,如果富贵了,小崽子也就能读书、吃肉、穿好看的新衣裳。”
一个个家丁先后表态,最后何冲、楼靖边与苏成站起来,他们三个是朱延平身边的亲近人,表态没意义,有强迫的意思。
这些家丁,想的周全的有心退缩,也知道留在太仓会遭人白眼。
朱延平端起酒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卫学荒败,等咱弟兄们发达了,办一所卫学,让卫里的孩子有书读!”
听说曾今卫里繁盛时,卫学子弟是能和县学、州学子弟年年比试,胜负对开的那种繁盛。
教育真的很重要,大同右卫为什么名将辈出?除了边塞汉子勇悍外,明初时一批进士官员贬入大同右卫充为军户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今日弟兄们不弃我朱延平,满饮此杯,共谋富贵!”
“共谋富贵!”
“干!”
“干!”
陈雄端着酒杯仰头一气饮尽,哈着酒气,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差事。
外院东房里,阿九端着酒杯小抿一口,继续闭目养神,聆听院内的动静。
内院西房里,撑开的窗户前,寇青桐轻晃着脑袋仰望夜空,她的男人是个仁德、有气节的人,她马上就能去北京,那里也有她的亲人。
东房里,阿杏怀里抱着一只眯着眼至今未睁的小老虎,忧心着。
她娘李朱氏在油灯前穿针引线,为即将远行的朱延平缝制布鞋,瞅到女儿的神情,也是摇摇头,同样忧心。
回到州衙门的陈如松,他是福建泉州府同安人,搁在后世就是厦门人。从小到大喝的都是乌龙茶,喝惯了如今也发达了,自然要喝乌龙茶中的极品。
家中储存也是丰富,在书房翻着一罐罐竹筒,手里握着小腿粗的老竹竹筒,泛黄的竹筒上贴着红纸,写着‘安溪甲’三个字,神情不舍。
王师爷在一旁看着眨眼,没想到自家老爷真狠,连镇宅的宝贝都取了出来。送给杨衰的金子,自然是太仓这边的官员筹集的,陈如松也不是大头,这种份子钱投出去没必要心疼。
混在官场,钱财有出有进没心疼的意义,可这合口的茶叶,就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犹豫再三,陈如松将这罐安溪产的甲等乌龙茶放到桌上,索性又拿了两罐甲等与三罐乙等乌龙茶。
王师爷看着眉头直跳,这回自家老爷可真是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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