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两步走到杨春茂面前,杨春茂想退,可两腿发僵,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抬头看着朱延平,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杨二哥有出息了呀……说说,那位杨千户是个什么意思,我这里也好做做准备不是?”
“三……三郎,我们杨千户想要你的虎,你看能成不?”
杨春茂堆出难看的笑容,他真的怕朱延平,一个自幼熟知的人,两月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内心的震撼最为动荡,有认知崩溃的趋势。
“一头虎而已,要取让他自己来取。你,不成。”
“千户大人何等尊荣,三郎又何必做强?就服软一回,免得到时难堪,可成?”
杨春茂劝着,他可要把这件差事办好,说起了好话。至于耍威风?他觉得与朱延平平等对话,已经是很威风了……
朱延平露出微笑,杨春茂以为有的谈,笑容更盛,朱延平笑吟吟,低头俯视:“我是从五品卫镇抚,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杨春茂展露怒容,他是天子亲军,朱延平竟然给他一点脸面都不给。
怒容初绽,杨春茂就转身离去,他真担心自己忍不住大骂,然后被暴打。
锦衣卫确实名头骇人,可在江南地区,上下都是抵制态度。
再说了,锦衣卫的主要职责是监视百官,身上还拴着两条铁链,想要咬人没那么容易。
第一条握在皇帝手里,皇帝不想动用锦衣卫,锦衣卫叫的再欢也是徒劳;第二条握在六科官手里,凡是锦衣卫要缉拿命官,必须要申报刑科给事中,有了刑科的批文,他们才能出动。
这个程序非常重要,没有这个程序,锦衣卫随意拿人,可以名正言顺扣上意图不轨的大帽子。
至于百姓?这是地方衙门的事情,在京城则是五城兵马使司的差事。
朱延平是南京任命的制式命官,锦衣卫想动他,没有北京的公文直接动手的话,朱延平可以光明正大的骂这些人是乱命,可以理直气壮的拘捕。
杨春茂不清楚这些东西,可朱延平知道,尽管不知道杨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杨衰要演戏,他就陪着。
他已经感受到了陈如松等人刚才的阴冷,再次告诫自己,文官都是墙头草,靠不住。
南门大街的朝阳楼上,杨衰在张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张溥是江南此时年轻一辈影响力最大的士子英杰,距离这一代的士人领袖就差一步之遥。
本就因张溥的事情阴着个脸,一听朱延平这样一个小小的操守竟然不给面子,杨衰自然是大怒,与一众缇骑奔赴州衙门。
还在南门大街的张溥一行人也是含怒而走,见众骑疾驰,又有小斯来报前后过程,张溥、张采互看一眼,与一众士子也奔赴衙门。
衙门前,朱延平执铩昂首,杨衰在马上俯视,蜡黄的方脸展露微笑:“这虎,可愿给咱?”
士绅们退散到一旁,与张溥等人汇合,背后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人人因锦衣卫跋扈而怒,敢怒不敢言。
陈如松等一帮官员出来,他们想投奔到阉党麾下,可这种事情要秘密的来。否则东林人会先整死他们。所以心里再渴望,也艰难保持着中立,眼巴巴望着杨衰。
“这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我是锦衣千户,给我这虎,我向天子举荐你这样的打虎英雄!”
高头大马上,杨衰伸出手臂指向朱延平,又向上伸展以示前程高远,同时身子在马上前倾,侵略性十足,面容带笑:“到时你这操守小官,连升四五级,拥兵过万,为天子戍守一方,上能报国如愿,下能光宗耀祖,何如?”
朱延平沉默了,垂目思量。
他背后,陈如松面带焦急之色,缩在袍袖里的手颤抖、发冷,眼巴巴望着朱延平背影,很是关注。
那边,张采凝眉望着,他不愿意看到朱延平折节屈服,也是暗暗捏拳。
张溥脸色沉着,周围的士林俊彦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尤其是太仓本地士子。在张溥、张采的带动下,他们看来朱延平就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是太仓的士子,此时也能代表太仓士子的气节。
如果朱延平折节,他们所有人都将脸上无光。
张溥只觉得气闷,他也不愿意看到朱延平折损气节,否则为朱延平张目的他,也会受到牵连,名望大损,握拳在口前轻咳:“这位杨千户,好毒辣的心思。”
张采缓缓点头,神色很是严峻。
光凭单人挑杀猛虎这一事迹,朱延平的前途自然是光明的。
他们看来杨衰看中朱延平,现在是逼着朱延平自断士林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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