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画着淡紫眼影,只是抚琴时双目圆睁,神态专注,双手弹拨恣意,又有一种张扬、放肆,毫无抚琴时该有的娴静、端庄。
另一名少女身着宽大红黑相间道袍,瓜子脸,上场时就以红绸裹目,手握双剑,步伐、双剑灵动,跟随琴声而动。
“这是什么曲?”
周道登看着心痒,开口询问。
“应景曲,阿黛心神与琴律相合,琴曲律调自由,不可捉摸。”
徐从治端着酒盅看向朱延平,笑问:“车骑将军,此琴此剑,如何?”
“有杀气。”
朱延平端起酒碗,与徐从治示意,各人举杯同饮。
徐从治放下酒杯,道:“确实有杀气,实不相瞒,抚琴女子乃本官义女。当年平叛时,这女娃历经凄惨,心神受创,失忆了,只知是从曹州来邹县访亲的,姓代。家里那口子视为掌上明珠,改名徐黛儿。”
“车骑将军,我山东官员苦闻香久矣。朝廷此番遣车骑将军下向山东,我们也是能领会的。香贼做大,已成山东吏治、民生之毒瘤、烂疮。这一刀下去要割除烂肉,势必下刀要彻底,误伤难免。因此,我们山东三司,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山东无能,会顺从朝廷的意思全力配合车骑将军平乱,厘清地方乱源,还我山东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只是,战后要保证地方秩序,不可大军一过,草木难生。”
这是个什么意思?我们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还要帮你们恢复地方民生?
前面说着支持自己大刀阔斧行杀伐之事,后面又说地方战后重建,你不觉得矛盾?
尤其是曹濮、郓城等闻香教根深蒂固之地,基本上大军一到,按着朱延平十抽一、百抽一斩首令,真的是人头滚滚。
尤其是郓城梁山周边的飞集镇,当年叛军主力在邹县大规模投降,然而飞集镇的从逆士绅范晓斋不甘失败,召集败军、信徒固守飞集镇,顽抗月余,万余守军誓死不降,尽数战死,被官军挖了个大坑一埋,这就是飞集镇万人坑的来由。
这种地方,几乎家家户户与闻香有牵连,按着朱延平的法度横扫、梳理之后,还能保存地方建制?
朱延平手掌搭在桌上,指尖交错轻击掌下折子,道:“这个不好说,我军只为闻香逆贼而来,剪除闻香贼是我军首要军务。山东地方的事,是徐公的事。况且,我们也管不得山东民生。”
“车骑将军何出此言?将军可以管,从逆之人好平,难的是闻香骨干。要平闻香贼,本官这里建议剿抚并用,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弥平贼患。该杀之人,杀,罪不至死者可以军屯十年,以赎其罪。”
军屯,就是这年头的劳动改造。也是官府能掌握的最大最直接的财富产出方式,军屯产出只留口粮,一切盈余都是官府能调配的物资。
徐从治继续说着:“郓城、巨野一带,荒地遍野,又是贼患源头。若将军有意,我们山东愿意割出这几县之地,施行军屯。所缺,不过将军支持。”
仗好打,恢复地方生产才是麻烦事。
朱延平皱眉,琴曲变得轻柔起来,良久道:“还是那句话,我们车骑府军只管平乱,不管山东地方。但民生大计,我们也不会杀完人就不管,话可以为你们山东说,但事情绝不插手。我车骑幕府,盘子已经够大了,自己都顾不过来,没道理向外面伸手。”
“再说说这回平叛,山东的兵马,我没有什么期望。闻香乱军主力在运河以西,你们将运河以东的地方看管好便成了。有什么困难说说,我们都可以谈。”
徐从治不甘心,山东受旱严重,要在明年内恢复生产,必须得到朝廷的输血,光免税是不够的,必须得到朝廷的反哺才能挺过今年的大灾。
山东的产出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自我疗伤,可山东的产出,官府又能掌控几成?大明税制,坑的朝廷苦不堪言,地方上做官的也不好受。
否则无法自给自足,今年闻香贼好平,可能明年又会有一帮活不下去的人闹事情。这样持续不断出现伤口,山东只能是一副烂摊子。他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情,没有朱延平向朝廷开口,以他在朝廷的人脉,很难得到朝廷输血。
换一口气,徐从治道:“曹濮之间匪患世代不绝,唯有设立大军方能镇压。唯有军屯,能自给自足,尚能输粮各处。这地方历来是山东匪患重地,将军杀尽闻香,明年、后年,打着闻香、白莲旗号的逆贼依旧会有。光杀,是治标不治本,唯有剿抚并用,设立军屯,方能一举消弭此患。”
“只要曹、濮安稳,则山东安稳。车骑将军,我山东已有策划,所缺不过可战之强军,以及朝廷之补助。若按本官的法子,三年后山东将民富粮足。京师、辽东、登莱所缺钱粮,山东皆可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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