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寒地冻的,老人家就是想骑马抖威风,也骑不稳。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吧!”
皇城端门前,崔景荣说罢,对其他重臣们拱拱手,上了轿子。
“为老不尊……”
一片哄笑声中,朱延平撇嘴,抬起轿子就听轿子里崔景荣急声道:“算了!这么高的个儿,前后颠的慌。”
又放下轿子,交给崔景荣的护卫抬轿,朱延平接过自己的马缰,揭开轿帘:“崔公,既然咱一片心意,您老看不上,那小子就先走一步。”
一声马嘶,崔景荣探出头就见朱延平翻身上马,背后斗篷扬着,身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跑了。
成基命正要登轿子,见了摇头笑笑,脸色不好。
他还是没能帮孙承宗要到孙承宗想要的军饷,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竟然能将顾秉谦和魏广微拉过来。
也没想到朱国桢退休时提名,竟然违反惯例提他为首辅继任,也没想到魏忠贤那边表现硬气,看着烂摊子也咬牙上了,将顾秉谦推了出来。
内阁首辅的竞选变成了他东林人成基命,和阉党代表顾秉谦的博弈,终究是阉党势大……这话不准确,内阁变动的名单呈送乾清宫,是由天启进行选择的。
顾秉谦进半格,成为年尾的首辅,他成基命成为次辅。内阁空缺出来的位置,在腊月二十一进行廷推,朝臣们相互推举,制个名单呈送乾清宫,由天启选一个。
内阁再强势,也是需要皇帝点头的。可推选那些人上名单,天启勉强能控制住,万历是彻底不行。想学他爷爷嘉靖,学砸了。
马蹄哒哒,朱延平刚出长安东门,就见了袁枢站在马车上对他招手。
进了马车,袁枢将一叠卷宗甩给他:“你先看看,怎么应付这个人。”
解着斗篷,朱延平坐下躺在车内毡毯上,笑问:“怎么不问问,事情成了没?”
“看你得意的马蹄声,就知道成了。”
袁枢封好门帘,马车启动,他刨着一炉竹炭,笑道:“走,咱去临江楼听听小曲,庆祝庆祝。”
朱延平无可无不可,翻着手里卷宗,一脸奇怪:“怎么,你连袁崇焕的动静都监察了?”
“我哪有那个能耐,这人就住在临江楼,那地方说话透风。花点小钱,谁在里面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都能打听到。”
朱延平挑眉,仔细翻着卷宗,只看到上面一连串的人名和关系网,十分的乱,竟然从袁崇焕这边一路向上推,推到了张居正、高拱那一辈的。
资料中,袁崇焕是广东东莞人,之前内阁次辅韩爌的学生,最钟意的一个学生,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与孙传庭同科,拜师韩爌后立马就入了东林。所以别人还在划水的时候,袁崇焕已经是辽镇文官序列第五的兵备道员。换算到后世,属于中央直辖的正厅级。
韩爌是蒲州人,父亲韩楫曾经是吏部给事中,是高拱的手下的急先锋,地位等同于魏忠贤手里的御史倪文焕。
韩爌的妻子张氏又是蒲州风陵渡人,也是清算张居正最狠也是直接动手人,张居正之后的首辅张四维的女儿。张四维这个人十分的能来事,与老乡王崇古结成了亲家,王崇古当时的地位成就相当于此时的崔景荣。
而王崇古又和蒲州人杨博是亲家,杨博是严世蕃公开评价的当世三大天才之一。也是一个出将入相的人物,与袁可立类似。
都是蒲州人,都是晋商集团的中坚领袖人物。蒲州就是后世的永济市,这里有两文两武的说法,两文是张四维、韩爌这对当过首辅的翁婿,两武就是王崇古和杨博这两位进士出身的名将、重臣。
袁枢甩过来的卷宗,就是一笔官场黑历史,从徐阶、高拱联手斗严嵩开始讲。当时徐阶装孙子,高拱性子直冲在最前面,最后徐阶猜中嘉靖的心思,以严世蕃谋反为借口,干掉了严世蕃一党,而嘉靖缺的就是严世蕃捞的钱,却念情放过了严嵩。
之后徐阶大权在握,独断专行引发高拱不满,高拱这个河南人与晋人就隔了条黄河。徐阶代表的是江南利益,高拱代表的是晋商西北利益。
明朝的中后期的党争,严党被灭后清洗的干净,没留下什么余孽。所以中后期的党争门派,向上追溯都是出自徐阶、高拱两个主要的派系。文官大规模结党,始于严党,发于徐阶、高拱之争。
徐阶是松江府人,也就是上海那一片的。他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将首辅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学生张居正,张居正是湖北江陵人。
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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