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皇帝,为了自己活的长久一点,为了子孙,为了肩上的责任,天启必须要考虑很多的因素和种种变化。
还有他那个三叔福王,如今在洛阳到处发火,每日饮酒意志消沉,稍有不顺心就收拾王府官吏。而福王还有万历送的三千精锐,这些当年的精锐现在老了,可他们还没死,还能跑得动。
他最怕的就是朱延平将山西打成一片废墟,不敢回京,跟福王搭上线。到那时,以福王对北京城的怨恨,再加上朱延平的军队及晋商的家当为羽翼,谁能挡住福王?
现在的福王还不是十几年后那个走不动路的大胖子,这是万历皇帝最心爱的儿子,用心调教出来的储君最佳人选。现在的福王,天启不认为是他看到的那样天天醉酒,不理世事。醉酒只是麻醉,可却没有沉迷于女色。
一个被限制自由,愁苦,心生无数怨恨的男人,有足够的财富收集美人,更没人敢管甚至巴不得他这样做。可这个人却没这么做,这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唉……”
一声轻叹,回荡在北安门门楼上,天启走了。
张嫣一个人站立在护栏前,更觉得冷,面容上的肌肉放松,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骁骑将军府那一杆夜风中,挂着一串灯笼照耀的大纛。
福王、桂王、信王,朱宗柔这个以后的齐王,张嫣脑海中这些个字眼、人物及每个人背后的势力、各人的立场都在打旋。
作为天启的七叔,二十八岁的桂王朱常瀛至今没有就藩广西,而是一直住在京里。这在亲王普遍二十岁前就藩的大明,是很不正常的。
其实,现在的桂王已经被软禁了,因为光宗驾崩后,这位差点成了新皇帝。
很不巧,桂王这个同样失意的皇室亲王,已经联系上了张嫣这个更为失意,有名无实的可怜皇后。
天启仅有的弟弟,十三岁的信王也马上要出宫别居,他的伴当太监王承恩也算个伶俐人,指点信王也在交好张嫣。
福王的母亲郑贵妃独居冷宫,也在交好张嫣。
似乎,都在谋划着什么。
骁骑将军府,朱延平送走曹少钦后,大门关闭,只有门前两盏大红灯笼亮着,府中各处不时有挑着灯笼的巡夜,各房灯辉齐齐熄灭。
张嫣看着北安门外越来越少的净军,转身也走了。
府中后院正房,朱延平挂好锦袍,将束发绳稍稍放松,头发散披着根本睡不好觉,他常常压住头发,一扯可是很疼的。
今晚忙的有些晚,否则睡之前还要洗个头,将头发扎起来,一天换两个发型也不算多。别以为将头发团在一起用绳带扎着就是束发,束发讲究不少,花样繁多。否则秦朝的军队,也不会在发型做军阶区分。
倒了一爵米酒,手握着青铜酒爵朱延平上炕,小饮一口润喉,一旁两盏灯笼生辉,他从枕头下取出一卷地图。
将脑海中关于这幅地图的资料忘却,将自己代入晋商的角度再次开始分析。
要过年了,虽然这年发生了很多意外,这个年还是要过。不能说完全松懈,多少会有一些警惕。
按计划十一月初八马少先的讨晋檄文会传到平遥、太原,晋商们会愤怒,该给的钱粮、军械没少给,可明明是你们技不如人被朝廷按在地上揍,现在偏偏又要污蔑我们玩西汉马邑之围!
被这帮子混蛋污蔑不要紧,关键的是会暴露出晋商勾结、策动河套贼入寇的本质。只需要有一些风声,徽商等江南商团就会鼓足劲,从舆论上将这件事情坐实!东林人滚蛋了不假,他们在朝中依旧有人!
双管齐下,晋商也扛不住,他们会怎么做呢?
朱延平推演着他们可能会做的事情,视线中的地图上,一个个标注的数据仿佛活动起来。
马邑就是现在的朔州,张辽的祖先聂邑是边塞豪商,向汉武帝献计引匈奴单于攻马邑,设大军伏击。三十万大军调动,结果被边塞投降匈奴的亭尉泄密,功亏一篑。
耗费无数钱粮的一场伏击战白忙活了,负责这件事的大行令王恢自杀谢罪,其后就是旷日持久的汉匈大战。
拼的元气大伤的汉朝,总算是给后世子孙扳回了一局,赢得了发展的机会。
此时的宣府镇张家口,以走私起家的晋商新生代集团领袖范永斗也在饮酒,握着一支玉角,他四四方方的面容丑陋凶恶,一个人独居不带表情更显严肃冷酷。
范家在张家口至今已有七世,在口塞跑生计的哪个不夸一声他有信义?一口唾沫一口钉,范永斗的信誉十分的好。可依旧改变不了,他走私粮食、盐铁、军械、技术给建奴的本质。
朱延平杀人的地方已经被牧羊的牧民发现,山峡内的尸骸被一把火烧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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