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头羊,二百人一顿是吃不完的,朱延平没这方面经验,觉得十头羊不够二百人吃。实际上七八头就够了,毕竟全吃羊肉,这些南方人也受不了。
就连陈世清,也没有这种大规模宰羊的经验,所以当夜羊杂、羊血羹送给了应征将士的家属,还剩下二十头羊,只能带着行军。
其中,朱延平因为吃不了肉,而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升官是无法平息众人心中的感激之情,所以陈世清给了朱延平一个奖赏,这回太仓换装时,发放的铠甲由他先挑一副。
腊月二十六,在飘扬的鹅毛雪花中,镇海卫老少相送五里,二百镇海卫子弟分成两个百人队,向东边三十里地外的太仓州城赶去。
只骑过驴子的朱延平作为应征军官排行第二的百户,骑着马,率领了一百人在后行。手下两个总旗,刘高旭和杨春茂,还负责押运五车粮食和不少人的物件,包括二十头羊肉。
鲁衍孟牵着马,踩着泥泞,风雪中只能看到前队的模糊影子,艰难跋涉着。
苏杭这种地方,冬季不会很冷,虽然会下大雪,下完就会消融,或者一边下一边消融,风雪中行军,难度比北方要小得多。
“双腿夹紧,不是让你绷直,感受马匹前进的摇摆,顺着力道使劲。”
鲁衍孟取下背上的竹筒,饮一口酒驱寒,他穿的是草鞋,踩在这混杂冰雪的泥水里,感觉不是很舒服。他昨日买了布鞋,可舍不得穿,和行军的军士一样,有布鞋舍不得,都穿着草鞋,也有如刘高旭那样的,索性光脚上阵。
“两骑交锋,要借助马力方能一击必斩。你现在别说借助马力,还要消耗力气心神控马,所以多练,慢慢来。”
马匹上,朱延平左手握着马缰,右臂夹着一杆普通红缨枪,双腿稍稍放松,踩着马镫里微微蹬劲,让浑身的重量向下分担,重心向下,做到几个支撑点同时承载。
可鲁衍孟的教导,总会在行进时,因为紧张而忘记,下意识夹紧两腿。因为有马鞍,这种动作毫无作用。有时候反倒会给马匹下达错误信息,造成安全隐患。
“在练习骑术初期,骑姿要正,只有打好的基础正,后面无人教导,也能逐步娴熟。”说着,鲁衍孟从怀里油纸包里取一块烤羊肉塞嘴里嚼着:“其实,两军交战时,很多平日里的骁勇之士,连刀都抓不稳,看着刀锋劈来不知格挡、躲避,浑浑噩噩呆傻中白白送了性命。能发挥平日三成本事,哪怕是敢挥击兵刃,那就是难得的好兵。”
“所以,三郎要有拔剑挥刀的勇气,初历战阵时莫要落单,就能保住性命。若骑马交战,不要坠马,也能活下来。”
鲁衍孟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经历过战争一样。
朱延平挤出笑容道:“先生,真有战场上不知躲避的人?”
“这还有假?武毅戚公的所著兵书上说了的,等时机合适就给你誊抄一本来。在去年,马上是前年了,山东闻香贼造乱时,咱弃笔执刀,多少好友慷慨言辞,做辞世之诗上阵,多数未杀贼子一人,就白白送去了性命。”
“风吹逝,桃瓣恋春,果未结,奈何奈何。”
轻轻念一句,鲁衍孟笑了笑道:“这是咱的一名婢女所做……不说了,总之上阵前,咱会想法子让你见见血,免得平白送了性命。”
低头,鲁衍孟踩着泥水,抬头挺背,背影飒踏。
朱延平看着,感觉这个家伙在说假话,缅怀旧人,哪能这么潇洒?他不愿意相信鲁衍孟说的话,可鲁衍孟竟然能认出来张薄,还是一副不过如此的神态,他不能不信。
握紧了手中长枪,朱延平感受着马背上的颠簸,适应着,学习着,缓缓露出微笑,身躯也随着马匹踏步摇晃,而轻轻摇晃,适应着颠簸,努力做到人马合一。
走了接近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终于到了太仓州城。
对了,他发现这年头已经有小时的说法了,十二时辰是大时,一分为二就是二十四小时。江南官方是大时计时,与朝廷保持一致;民间则流行小时计时,因为手工业发达,这个更简单,也更为方便。
原来是一天一百刻,随着西方的天文历法传来,也改成了九十六刻,刚好一小时四刻。
太仓州知州陈如松,万历四十年解元,四十一年进士,领着大小官吏佐贰百余人,汇同应景的太仓豪族代表,在西门备好饭菜,饭后将会进行初次典军,换装后镇海卫的人就会南下杭州。
太仓,看名字就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富裕,别指望陈如松这个曾经的福建省乡试解元,即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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