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你没事吧?”
他睁开眼睛,觉得胸口剧痛,一大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正喷在面前那位端庄女子的脸上。
可女子连擦都没擦,依然紧张地看着他,还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音是否正常。
“师妹你放心吧,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一个稳重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高大敦厚的书生,手上端着一碗药,送到他的面前。
“你这小子又蛮干了!”书生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里面却只有无奈和关心,“内家运气法和外家炼气法,哪有那么容易统一起来啊!你这样蛮干,除了徒然伤害身体之外,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啊!”
他心中充满了暖意,嘴里却言不由衷地嘟嚷:“为什么是浪费你们的时间?”
“因为我们要给你疗伤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找这些药草,我这几天跑了十几个山头!”书生叹道,“跑跑也好,权当锻炼脚力。可是你知道的,我眼睛不大好啊。这几味药材里面,有一种是贴着地面生长的苔藓,趴在地上找苔藓,很辛苦的!”
他忍不住苦笑:“真是麻烦师兄了!”
“一世人两兄弟,也没什么麻烦的。师傅临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我也拍着胸口保证过。不把你们拉扯出个人样来,我哪里对得起死去的师傅!”
想起了师傅的淳淳教诲,想起了师兄和师姐的关照,他苦笑不语。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只有三个人的小门派渐渐发展起来。
师兄和师姐都是颇有资质的人物,一个修炼内家功法,一个修炼外家功法,修为都越来越高,弟子渐渐增加,门派的影响也渐渐提升。
他依然在追寻内外统一的道路,却依然一无所获,徒然每过一段时间弄伤自己一次。
他成了一个笑话,一个武林的笑话。明明有出色的资质,却因为自己的狂想而一事无成。
但他并没有放弃,依然在日日苦思。
终于,他入山求道,发誓找不到自己的道路,就绝不出山!
他独行山中,艰难地爬到绝壁之上,看着莽莽群山,遥望山外的村庄城镇,心中满是迷茫。
内外统一之路肯定没错,但为什么做不到呢?
他在山巅静坐,在山间蹒跚,渴饮山泉,饥餐野果,荆棘划破了他的双腿,疲惫让他整个人几乎都要散架。
终于,他精疲力竭,坐在树下喘息,一动也不想动。
月落,日出,日落,月出……他就这么躺了三天三夜,心中无数思绪茫然流动,仿佛一条奔腾的大河,汹涌激荡,却找不到出口。
终于,那条大河轰然巨响,冲破了长久以来的阻碍。
“无论内功还是外功,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理应能够掌控它们。”
“不管它们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既然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应该被我掌控!”
“我想要它们怎么样,它们就要怎么样!”
原本泾渭分明的两种力量终于豁然贯通,他大笑着纵身跃起,形如鬼魅,迅若飞鸟,轻轻松松就登上了原本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力气才能爬上去的山崖,就连过去一直只能望而兴叹的山顶,也不在话下。
站在山顶上,他兴奋地仰天长啸,惊起无数飞鸟。
然后,他回头看向来处,却见烟尘滚滚。
当他赶回去的时候,只见原本门派所在的城市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他从濒死的师兄那里知道了原委——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也不过就是叛乱和平叛的事情罢了。至于他们的门派,他们的城市,不过是一句“破城之后,纵兵大掠”而已。
他放下死不瞑目的师兄,起身,拔剑。
从那一日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朝廷的平叛大军灰飞烟灭,杀红了眼睛的武道圣者一路向北,击溃了所有想要阻拦他的人,击溃了千军万马,击溃了整个国家。
最后,他提着国王的人头,站在王宫的大殿中,四顾茫然。
周围是在血泊中战战兢兢跪倒一地的群臣,不管文官还是武将,不管亲王还是阉人,此刻脸上都只有惊恐。他们将高贵的头颅抵在污血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于是,他悟了。
因为能够掌控自身,他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力量,这份力量给了他足以掌控别人生死的权力,进而得以掌控更多。
“想要得到更多,就要掌控更多。”他对自己说,“我已经明白了这世界的真理!”
然后,无数的岁月飞逝。
从暴君到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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