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出那个事情,罗风根本没有帮她说话。那个人没有说什么,但是湘湘就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她那个时候的自杀,我猜不是假的。她本来就有抑郁,一受刺激会胡思乱想,越想越偏。她本来人就偏激,出道以后红的太快,觉得自己样样都好,开始也是被粉丝捧着,别人就应该来找自己,谁的面子都不卖,连judy都被她几次气的跳脚。后来她不太红了,又想不通,整天神神叨叨。那是因为她不肯看医生,脾气一发作,合作方和粉丝都受不了。她总不肯承认这点,这个圈子里,谁都是自扫门前雪,谁会多管别人的事情?她这个状态久了,也没有人发觉不对劲。”
莫向晚问她:“你知道她吸毒吗?”
邹南稍许顿一顿,终是颓丧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她吸毒的?”
“她一次自杀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吸了多久,她说她总是觉得自己在走独木桥,家里靠她的薪水过日子,她爸妈自从她能赚钱开始就不肯再下地劳动了,她弟弟还要靠她念大学。她说她弟弟很厉害,年年都考学校一名,不管怎么样要把弟弟供出来的。但是她一演出就会觉得力不从心,返胃酸,难受,有次跟着北京一帮人去泡吧,她试了试这个东西,觉得很有疗效,总比看医生好。”
莫向晚又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苦涩涩。
总有人愿意饮鸩止渴,贪图一时快慰,而拒绝苦口良药。她不知道苦在舌尖,还是心头。窗外渡过一群白鸽,自由翱翔,莫向晚怔怔看一会,同邹南又是短时间相对沉默。然后,她再问邹南:“她的事业有了起色,为什么不去戒掉?”
邹南说:“老大,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句话,没有错。栽倒以后爬起来的困难让有的人宁愿在泥地里面打滚。因为太了解,莫向晚由此黯然而神伤。
“她因为工作更多了,怕自己精神不好,瘾就越大。judy为了这个事情骂过她很多次,但是她就是不听。后来她爸妈写信、打电话还亲自上门找她问她要钱买房子车子,说亲戚们笑话她在现在总是在电视里露脸,但是家里还是平瓦房。她一赌气就在他们那个家乡的省会城市买了最好的商品房,连装修带买了车,把她这两年攒的积蓄全部用光了。
“她问我借钱,也问judy和管姐借过。我没有多少钱可以借给她,管姐,管姐让我问一下湘湘的意思,之前她拒绝的那个人,投资了一部电视剧,可以请她去演女一号,给她好的片酬。她本来不愿意,后来看在有钱拿,但是还是放海口说那么就让罗风来演男二号,追不到她的那种角色。那个人真的办到了,她——稀里糊涂就——”
邹南说不下去,又流了眼泪,哽咽着再说:“后来她说到这个事情就哭,那个人做了很多让她很绝望的事情,还——真的拍了那种照片,说不能输给罗风这个演戏的。湘湘说,她什么都完了。自己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是自己作践自己。那个人本来跟她说好,要用五百万买她五年。管姐说,每年我可以拿五万块提成,可是我当时就说不要,我不敢要。我不知道怎么就从吃饭喝茶变成了这种事情,这是湘湘的卖肉钱啊!”
莫向晚的鼻头微酸起来,她问:“湘湘最后还是不愿意做,也不愿意再吸毒了,就干脆了断了?”
邹南“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引得别人都看他们这里。但莫向晚并没有给予她安慰,她用餐巾纸印去自己的泪,扭头看向窗外。
那一群白鸽已不知去向,地面上的喧嚷,传不到天际。一望无际的蓝天,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么安静地俯瞰众生。
众生有多少欲哭无泪的故事?混迹红尘,盈亏自负,并与道德激战,时时冲击。有的人无法承担选择的结果,也无法改变,良心为自己而内疚。
莫向晚一下一下擦干为林湘落下的泪,对邹南说:“快点吃完点心吧!明天还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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