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赏赐给贵人的东西,要经过宫人的手才能到达本人的手上,这其中的猫腻便无比的多。如今太后势弱,被人如此对待倒不奇怪了。
那引路的宫娥当先行了一步,向内里禀告,“禀太后娘娘,木娘娘驾到。”
太后一怔道,“哀家还有人来看?是哪个木娘娘?”
木阳玉一步跨了进门,向她行礼,“太后娘娘,臣妾给您送药汤来了。”
太后正端坐于椿木书桌之前挥毫写些什么,听见木阳玉的声音,抬起头来,却重又把头低下,持狼烟笔把最后一个笔画勾完,这才道,“难为你还记得哀家。”
太后更瘦了,脸上有皱纹隐现,精神却好。花白的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了一件暗红色云锦长衫,外加浅棕色绣有飞鸟的披帛,头上插一拇指大的圆形珍珠,装扮得颇是素淡。
木阳玉道,“臣妾一向受太后恩惠,怎敢不记得?”
太后放下狼烟笔,缓缓走到木阳玉的身边,近两尺的距离方才停下,“哀家一早就知道木才女聪明绝顶,要不然也不会在多年之前就暗中观察提拔。只是哀家从未想到,不,哀家应该想到的,木才女的禀性不正是哀家喜欢的吗?左右逢源,原本就是木才女的长项。”
木阳玉想过她见到木阳玉的样子,或冷言狠利,或恶毒如蛇,但从未想过她会把发生的一切如述家常般缓缓道来,这倒真让木阳玉有几分无所适从。
木阳玉唯有道,“太后娘娘,臣妾一切皆身不由己。”
太后缓步走开,道,“哀家近日常常抄写佛经,佛说六道轮回,善恶终有它的出处。哀家每天诵经念佛,总感到仿佛不能赎尽以前罪孽。木才女也要多省省自身,罪孽多了,不但累了自身,而且累了家人。”
木阳玉知道她的所指。大娘的死可以说是木阳玉一手造成,但她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只以为追杀的是木阳玉最亲的亲人吧。
这闲坐宫中念佛,两鬓染霜的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怨。
木阳玉回首望向桌上,只见桌上的黑墨之中隐有金色,想来她抄写的佛经书页之上金光灿灿,只可惜无论怎么佛音袅袅,都化解不了她心中的怨恨。
宫内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木阳玉道,“臣妾为太后娘娘送来治疗失眠的药汤,天寒地冻的,太后娘娘不如趁热饮了,身上也暖和一点。”
紫苏把药汤放在了案几之上,取了瓷碗,想为她装上。
太后冷笑,“你送的药汤,哀家可不敢喝。哀家如此年纪了,在世上已活不了几年,只是木才女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哀家说过佛道轮回,不知何时便会轮回到木才女身上。”
木阳玉淡淡一笑,回望远处一轮明月,“太后娘娘,您还记得臣妾从何处出来的吧?隆冬之月臣妾尚且跪在雪地里清洗过衣衫,臣妾再如何,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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