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当真狡兔死走狗烹。我答应了她,代她嫁给浮水部那个据传有残疾的王子,只求保我家族安稳。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左丘家族,这一代真正能继承军神衣钵的,不是我的哥哥们,是我。我走,王室才能放心。”
“我父主动交出军权,几个哥哥忽然离开驻守的军队,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得到消息,又怎么会离开军队,左不过有人作祟。守将擅离驻地是死罪,没多久他们失踪。”
广场行过半,一路翻跌人潮无数。她刀光吞吐如虹霓,也是黄昏之虹,光艳在最后一霎,等待被黑暗吞没。
“护国公府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好似所有的罪名都堆到脚前。好似一夜之间,所有的敌人都忽然显现。一瞬间,那些平日对你曲意承欢的人,忽然都义愤填膺相对,前一日还夸你忠心为国,后一日便劾你跋扈横行。惊吓公主变成打伤公主,打伤公主变成侮辱王室,侮辱王室变成谋逆之心,罪名越织越大,我愤怒,我不解,我欲辩已忘言。直到父亲一言惊醒我,才知沉痼已久,暗恨早生,所谓事件不过一个契机,王室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护国公府的军权罢了。”
横劈、竖斩、破血路三千丈,不抵那人脚前。
“我愿对她退步,她亦表示愿为我殿前求情,止住那悠悠众口汹汹流言,放了那些家将。只要我愿代嫁。”
这边宫城之下披刀光浴新血,那边宫城上一对女子含笑指点。
刀光是一片片的雪,在风中黄昏中人的眸中绽放,左丘默眼底的冷光,比刀光更烈。
“我以为家将当真放肆,回去想要约束,却发现家将都已经被以聚众闹事图谋不轨之名下狱,择日将要问斩或者流放。”
左丘默的动作,越发闪电般迅捷,声音,也越发低而厉烈。
左丘默的长发已经被鲜血浸透,再也飞扬不起,而前方依旧是人潮……人潮……汹涌不尽的人潮,宫门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她抬起眼,眼中厉光一闪,景横波注意到宫城之上,似乎站着两个人,两个衣着华丽,携手相搀,姿态闲适看着这个方向的人。
景横波呵呵一声,心想好了上当了上当了。
“那女人病了,朝廷群情激愤,纷纷指责我行事跋扈,连带弹劾左丘家把持军权、目无王室的奏章雪片般飞来。就连路人,听她那姐妹一哭诉,也觉得是我左丘家仗恃军权,欺人太甚。我本不在乎世人非议,只是听说她病重,颇觉不安,谁知我还没找上她,她已经找上我,称她无心令我陷入被动,只是姐妹因她生病心急,瞒着她去向大王告状,她向来仰慕我,怎会伤我分毫?一边哭诉说自己将要崩溃,王室要她立即嫁给浮水部的二王子,她此时犹在病中,如何能经得路途折腾?又说我左丘家家将近日来在她府侧徘徊不去,似欲对她不利,并多次扬言要杀她为我报仇,她惶惶不安,病情加重,眼瞧着一条性命,便要葬送在我手上。”
人影纷乱,手臂狂挥,武器的寒光和日头的金光交织溅射,刺得人眼睛发酸,在这样的乱象里,左丘默悲愤却又平静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来。
景横波身形连闪,紧紧跟在左丘默身后,她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能走到哪里。
对方想不到她丧马之后竟敢孤身闯阵,一阵慌乱。
黑衣飞闪,横空渡越,她纵身而起的姿态如一条怒龙,直扑进了铁甲军群。
左丘家不怕流汗流血,却不能为那些肮脏浪费一滴!
那是她和天墨曾誓死捍卫的地方,当初为那里流汗乃至流血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那里藏着世间最肮脏的交易、最诡秘的阴谋、最无耻的指控,最卑鄙的人群。
对面铁甲光寒,利刃似雪,那一片雪亮之后,是深红巍峨的宫墙。
景横波默默转头,那边,跪倒在爱马身前的左丘默,霍然抬头。
至死,头颅向着主人方向。
景横波听见“扑扑”箭矢入肉声响,看见无数细小血沫喷溅在湛蓝的天空上,那匹百年难见的,陪左丘默历经无数战场厮杀,同样为捍卫落云国土出过力受过伤的神驹,一阵猛颤之后,伏倒在左丘默身前。
万箭穿空声如飓风,也压不下左丘默撕心裂肺的大呼,“天墨!”
景横波猛地冲过去就去抓左丘默,左丘默却还在推她的爱马,马却不肯走,一声悲嘶,反而向前冲了几步,挡在了左丘默身前。
这时对面一个冷酷的声音道:“放箭!”
黑马却不动,继续舔她的掌心,头颅轻轻蹭着她,示意她再上马。
随即左丘默猛地一拍马脖子,低声道:“去吧!”
她下马,收枪,缓缓拔出身后一直背着的刀,并不看面前千军万马,只轻轻抚摸着那匹黑马的脖颈,此时她身上和黑马身上都溅满血迹,散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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