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真的愿意孤身入城谈判,急忙看了许平然一眼,那女子雪白的裙裾静静委地,没有表情和动作,似乎和她毫无关系。
似乎她要蹈死,众人也相陪。
万军无声,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决定动容,也无人劝阻。
“好,我来。”
鲜红旗帜飞扬,半挡住景横波的脸,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随即她轻轻笑了。
宝甲确实是宝甲,他已经试验过,百炼精钢的匕首也不能斩动分毫,这让他有了勇气上城,去面对这些可怕的女人。
邹征抚了抚胸口,想着这关键时候,夫妻还是夫妻,明城终究还是懂大局的,这大荒,能和她相依为命的,不就是自己么。
她语声温柔如三月细雨,“这是宫中珍藏的宝甲,我一直藏了很久,如今拿出来给你,你得好好珍惜性命,有你,才有我啊。”
衣袍之下,是护身软甲,今天早上,明城亲自为他穿上。因为诸事繁杂,好久没在一起的夫妻,今早难得的情意缱绻,明城的手指,轻轻在他颌下拂过,系紧了软甲的丝带。
他按了按胸膛,以示发誓,手指触及胸口触感坚硬,令他的心定了定。
邹征听着,只觉得女子问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还有余地,又瞄一眼许平然,道:“入城自会诉真相于你,你放心,朕可以在此发誓,绝不伤你性命!”
她语气苍凉,似乎在看着邹征,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云天之外,这一句看似问句,却只像在问天边云霓,无尽苍穹。
良久景横波才缓缓道:“宫胤,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景横波似乎在发怔,久久不答,邹征盯着她身影,心中焦躁似沸粥。
邹征看一眼身后许平然,咬牙道:“帝歌城坚兵足,并有玉照亢龙守护,你区区疲军,如何能抗我雄城?我知你心有不甘,但只要你弃械入城,和朕一叙,自有你及横戟军一分出路,如何?”
景横波扬声冷笑,“我已率叛军兵临城下,你要我如何悬崖勒马?”
为免景横波不抱希望拼命,他指指城下,“悬崖勒马,犹未晚也。”
他上前一步,命人传话,“若想见朕,自缚来见!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果能劝她回心转意,不仅帝歌之围立解,身后那莫名其妙女人的威胁,想必也不存在了。
宽袖下拳头忍不住又紧紧一握。
邹征摆了摆手,他心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据说黑水女王和宫胤当初很有几分私情,此刻她因为一纸赐死令长驰千里挥师帝歌城下,但这种疯狂行为,岂不更说明女子心思未死?这是要当面问个明白的架势,如果能劝她回心转意……
将领色变,“大胆逆贼,敢直呼陛下名讳!”
“宫胤,你来见我。”
景横波抬起头来。却没有看那喊着套话的将军。
“黑水女王!你是我大荒之臣,怎可篡逆谋反,挥兵于帝歌城下?还不速速退兵,自缚于陛下驾前?当真要这十万虎贲,都因为你的野心狂妄,葬身这雄城之下吗?!”
这让他心情烦躁,偏转头不看她。示意守城大将上前对城下喊话。
那个古怪的女子,也来了。他百般拖延,她似也不急,仿佛笃定他会将皇位交出。
邹征衣袖下的拳头紧紧一握,他再次生出那种不可控无所靠的感觉,但此刻根本不是追究或者发火的时候,那只能暴露他的无能,他目光向后一转,看见远远跟上城墙的那幅宽白裙裾,心中不由一抽。
四面士兵面面相觑,无人能够回答,守城官一脸愕然——他从未收到过关于换旗的命令。
在横戟大军抵达的此刻,这种情况更让他尴尬,这岂不是帝歌自己示弱,在等人家来补旗?
然而此刻,三旗仍在,女王旗破破烂烂招展,他的旗帜根本没有!
他明明记得自己登基没多久,就曾吩咐过将女王旗取消,城头只留两旗,一个是开国女皇的金凤旗,一个是他为自己设计的金龙旗。
他怔了怔,不禁勃然大怒,“这旗怎么回事?”
他倒松了口气,为免自己太受影响,干脆转开目光,随即他看见了帝歌三旗。
天生尤物,便是如此。
或许,这满城男子,都觉得,她是在看着自己笑吧?
他心中哑然失笑。
再一转头,城头上的士兵们,大多数都盯着那一角红衣,那些青春少艾的脸上,流露的,不也是向往神情?
这感觉让他心中一颤——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不,隔这么远,不可能!
懒懒的,斜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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