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一手的青苔,湿滑冰冷的井壁,完整的,一块块微微凸出的石块,没有异常。
至于衣裳身高,都是裴枢模样。穆先生不可思议地怔了半晌,开始反手在井壁上摸。
尸首面目也被钢钉穿过,模糊难辨,井下光线黑暗,穆先生没有带火折子,隐约瞧着似是裴枢,心更凉。
犹自不死心,他小心地落到钢钉缝隙里,翻动那具尸首,井挺深,落下时的自重很重,所以尸首深深穿入尺许钢钉,他只得费劲将尸首拔出来,鲜血淅淅沥沥流了一身。
穆先生一眼就看见那尸首,刮得将要露出白骨的左臂,他心中一凉。
井底钢钉上,趴着一具尸首,血流了一地。
狭窄空间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心中不祥感觉越来越强烈。
穆先生下了井。
……
他似乎已经满足于今日战果——三道题目玩得尽兴,被景横波折腾过,再狠狠回报了她,现在,功成身退。
然而她四面张望,屋顶上哪还有锦衣人的影子?连他那群护卫,都一起不见了。
他这一手,比当她面杀了裴枢还让她难受!
她已经很久没如此刻这般恨过一个人——这是个真正看透人心人性,懂得如何一出手,就伤人心肺的恶魔!
景横波只觉得心痛如刀绞,一咕噜爬起来,就想找锦衣人。
穆先生下了井,景横波不敢去看,软软地靠着井壁,对面,紫蕊泪流满面,扶着瘫坐在地上的孟破天,那活力四射的女子,此刻一脸的血肉,连睫毛上都挂着碎肉屑,她也不擦,半睁着视线血红的眼,痴痴地盯着井看。
这么说的时候,她心底绝望——裴枢那脾气,如果真的没事,一定会在底下骂的……
景横波希冀地看着他,急声道:“是的,下去看看吧,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穆先生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看不清楚……我下去看看……”
如果裴枢真的……她不知道要怎样原谅自己。
“怎样了……怎样了……”景横波颤声问。
他立即把扑过来要看的景横波推开。
他一眼看见了井底支离破碎的尸体,钢钉的蓝光在尸体背上幽幽闪亮。
身影一闪,穆先生扑上轮盘,一阵猛轰,将这死亡轮盘底下轰碎,拍飞那犹自转动的底盘,赶紧探头向下看。
景横波眼前一黑,一时间背上全是冷汗,想要扑过去,却完全挪不动脚步。
隐约一声闷响,似乎还有重物坠下和钢钉入肉的噗嗤之声,并没有人的惨呼。但就这声音,已经足够让人魂飞魄散。
“裴枢!”
“咔嚓”一声,裴枢脚底轮盘板打开,他带着最后一截长长锁链,掉下了井。
然而已经迟了。
景横波身影一闪也到了,护卫们已经收剑退开。
“叮叮”急响,孟破天栽出,她在半空犹自扭头,却满脸是血无法睁眼,穆先生将她接住,向旁边一扔,就急急扑向轮盘。
飞刀不能转向。
此刻裴枢已经完全转了过去,飞刀擦锁链而过。
四把迎向孟破天,还有一把冲向背面,但因为角度问题,救裴枢那把飞刀,和另外四把飞刀中的一把发生碰撞,微微一斜。
五把飞刀激射。如电光劈裂天地。
她闭上眼,手一撒。
没有时间。没有时间。
“救她!”裴枢那声大吼似乎刺入了她脑海,她头痛欲裂。
甚至没有思考的余地。
都是生命。
她只来得及救一个。
马上轮盘就要掉下一个人。
而正面转过来的是孟破天,其实她此刻救孟破天,比救裴枢方便,裴枢已经到了背面。
照这速度,她顶多能追上裴枢,把那最后一条链子打开。就这样把握都不大,因为位置问题,可能出现角度偏差。
此刻,她还能看见裴枢一角衣角,看见系住他的那根锁链,但转眼就要不见。
景横波努力睁大眼睛,此时她心中震撼焦灼却不敢哭,她怕眼泪落下来,模糊视线,影响判断,留下的遗憾就是终生。
孟破天一瞬间泪流满面。
此时他将转到背面,而孟破天已经到了景横波面前。
他生生以血肉卡了轮盘一把,把正面的机会让给了孟破天。
这慢得几乎肉眼难以感觉,与此同时裴枢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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