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乱转,忽然听见城头上有人大声道:“关牌已验,马上开门!”一转眼看见路边停着的大车,似要出城模样,顿时大喜,跳下马,一鞭抽在马屁股上将马放走,腰一躬,趁人不注意就钻进了大篷车。
守门的士兵也看见了这骑红马,走过来盘问,那人猛地勒马掉头,可一掉头,又看见那死追不休的黑马已经在迅速接近。
前头红马上的人很快接近,戴着盔甲,小兵装束,帽檐压得低低,一阵风般冲过大车,一看城门关着,似乎震了震。
没多久那骑士渐渐靠近,长街上可以看见的是两骑,一骑红马在前,马上骑士疯狂打马,一骑黑马在后头大约五丈远,紧紧追着,后头马上骑士,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景横波一看那丧家之犬的姿态就稍稍放心,宫胤就算沦落到尘埃,也永远不会出现这种形态的。
此时天色微亮,但起了浓雾,看不清人影,只见一骑冲破浓雾而来,骑士似乎十分急迫,连连抽鞭,还不住回头张望。
景横波心中一紧,探头去看,马蹄声不止一处,前头似乎单枪匹马,一骑绝尘。后头则四面八方都有,人数众多。
然后她听见了马蹄声。
大篷车在路边静静地等,景横波不住掀帘看外头,很担心宫胤会忽然追上来。以宫胤的智慧,迟早能猜到她会以什么方式出城。
两人也不反抗,在车内舒舒服服躺着,王宫的骚乱还没能影响到城中,外城尚算平静,但因为天未亮,城门还没开启,不过这种急送出城的疫病病人是特例,领头的官差上前去交涉,一个士兵看过大篷车后,跑步去请示上官拿钥匙开门。
“送城外十里平安署去!”领头官差一挥手,上来两个医助,将两人往已经停在廊下的大篷车里一塞,密密实实关上车门就往外赶。
门开处,一群从头到脸裹得严密的官差冲了进来,那老大夫跟在后头,颤颤巍巍地道:“就那两个。女子病状,和五年前那场瘟疫十分相似,男子看着也似有重疾,这两人万万留不得……快,快来人打水准备洗地!”
外头脚步声传来,景横波往桌上一趴,装死。耶律祁笑笑,悠闲地坐定在椅子上,微微护着她。
那笑意,从容、幽魅,不在意天地,却在她的世界里。
她抬起眼,眸中倒映他的笑意,耶律祁这种人,天生风流蕴藉,伤病了那么久,笑起来依旧风华摇曳,眼眸里似荡漾着凝练了全宇宙的星月之光。
“不,”耶律祁坐在她对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于我来说,我只会感激你的信任和托付。”
只是不愿宫胤染病,却同意和耶律祁在一起,她觉得有点内愧。
疫病不是伤也不是毒,她不认为宫胤有解决的办法,她不愿意让他那已经问题多多的身体,再有万分之一染病的机会。
景横波默然,良久道:“对不住,我还是太自私……”
“那你为什么不肯让他知道?”耶律祁动作麻利地将老大夫的药搜刮一空。打了个包袱背着。
看着耶律祁默默地配药,景横波叹息一声,“你应该留下来,去找宫胤。他或许有机会解你的毒。”
也好。
到得此刻,他忽然开始感激老天,这段自己中毒她染病的日子,或许是天意给的恩赐。恩赐他与她相携相扶的机会,人生路上,相濡以沫走一段。
她或许不失凶狠,或许难免奸诈,但内心深处,她怜悯生命,珍惜友伴,爱着所有爱护她的人。
自身染上生死难料的疫病,还不忘记他的毒,这样的景横波啊,叫人如何能不爱?能放弃?
他盯着那纸看了一阵,弹弹纸笺,自失地笑了笑。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快揉烂的纸,艰难地坐起身,耶律祁立即按她坐下,接过了那张纸,一看却是昨晚他毒性发作时,景横波让司容明给他开的解毒方子。
而且可以避免被宫胤裴枢他们发现,景横波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不出去。”耶律祁道,“历来官府发现疫病,都会直接送往城外,你本来就要出城,正好有现成车可以坐。”
“打算怎么出去?”景横波看看那门,不用看已经锁了,老大夫发现了她可能染上的是疫病,急着出去通知官府了。
耶律祁不答,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
“这位倒有些医术……”景横波喃喃道。
耶律祁和景横波都坐着没动,相识一笑,那笑意微微发苦。
随即屋门便被砰砰关起,哗啦啦一阵锁响,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廊下传过,原本在廊下的学徒都在快速离开,踩得地板咚咚直响。
耶律祁在路过某个宫室时,进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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