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道,“你想找到主上吗?”
禹春似乎在犹豫,但他终于看清她脸上泪痕时,终于对她缓缓摊开了手。
她凝视着禹春,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这是陪伴宫胤在帝歌最后一段时间的大统领,他有什么要告诉自己的吗?
那人站在殿门前,一手紧握,默默地看着她。
随即她便认清这是禹春。
有一瞬间,她狂喜欲起,以为是他终于回来,却又一霎心跳,怕是他魂魄回归。
月光照亮一个影子,黑色倒影长长拖在金砖地面上。
殿门忽然缓缓开启。
至高至尊皇位,至热至冷人生。至喜至忧相爱,至悲至伤离别。
冷月凄凄,玉宫寂寂,整座大荒在沉睡,无人知道,帝歌的新主人,在这夜半宝座之上,流泪。
黑暗的大殿里,她昂首高坐,面无表情,月光耀上她的脸,一片霜冷雪白,隐隐蜿蜒两道闪亮水迹。
身在高处,才可以看得更远。
抬起视线,越过殿门,看见月光如水的广场,看见远处巍巍宫门,更远处的浓淡山峦。
坐在这里的姿势,双臂要展开,总揽大荒,俯瞰万民的姿势。
在锦绣堆围,雕龙饰凤的宝座上坐下,紧紧握住冰冷的金龙扶手。
走过长廊,走过静庭,走过寝殿,走到外廷,玉照正殿。
景横波已经走了出去。
英白仰头看着她,一口酒咽在咽喉中,滚烫灼热,生痛。
“这天下,我要。”景横波双手一拢,似要拢尽大荒,“这三天,我想明白了。我要的,不仅是帝歌,是整个大荒,只有整个大荒都属于我,我才能找到他。他藏,藏在我的土地上;他死,死在我的天下里;他就算真死了,葬了,也是葬在我的大荒。等我死了,葬了,无论葬在哪里,都算和他合葬。这辈子,生生死死,他都只能在我的大荒,在我的怀里。”
“嗯?”
“你想多了。”
景横波夺回酒杯,再斟一杯,仰头喝干,一甩手,啪一声杯子在地板上粉碎。
英白夺过了她的酒杯,不客气地道:“够了,剩下的是我的了。”
景横波再干一杯。
“如果你这么任性下去,将来你也会死,你去地府之后,有脸见他吗?”
景横波再干一杯。
“如果他真的从此不归,你忍心令他失去江山失去生命之后,拼尽努力的最后一个心愿都要被你糟践吗?”
景横波沉默,再干一杯。
“分给你,是要告诉你,他为你做的事,很早,很久,渗透在每一件事中。你可以不喜欢,不接受,不珍惜,但我想问你一句,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你忍心将他的心血白费吗?”
景横波笑笑,给他斟一杯,自己满一杯。
“这壶酒,我和他要了许久,到现在才喝上,还得我为你干上两年活。”英白一口饮尽,摇摇头,“比起你轻而易举便喝掉了一壶,我这酒不该分给你才对。”
她端起杯,仰头灌下,入口却早已没有当初的美妙醇厚,只觉苦涩。
“他早就想好了。”景横波喃喃道。果然,果然很早就决定了。这龙山冰酿,早在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时,就已经给她喝过。
英白取过酒杯,给她斟满。
“这一壶,其实还差一年才满三年,三年之约变成两年,你表现得比他想象得好。”
景横波伸手扶住额头,想起那日的酒疯,那些只知道发酒疯的日子,真好,真遥远。
“是百年龙山冰酿。大荒绝品。满百年的龙山冰酿,先不说滋味如何,还能令人拔除体秽,寒暑不侵,对武人筑基尤有好处。”英白淡淡道,“玉照宫珍藏,也不过两三壶而已,上一壶,是你喝了。”
当初红枫之下,她曾喝过。
景横波慢慢转头看那坛子,半晌喃喃道:“龙山冰酿。”
“这是我出帝歌时,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景横波翻找的动作骤然停住。
“英白。龙山冰酿最后一壶,在这静庭书房三步之下的暗格里。到时候你回来,若我不在,你记得自己取来。”他道。
英白拿出了那酒,对着灯光,出神地看着。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酒?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有没有信啊什么的?”景横波立即扑过来翻找,却失望地看见那地板暗格之下空空如也。
英白不理她,在书房三步之下撬开地板,伸手一掏,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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