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巴。灯光下只看见他线条优美的手，和同样优美的淡红的唇。
此时霸主们心情都不大好，也没人有心思关注那少女，少女垂着眼睫，微微颤抖，难掩微微失望。
她莲步姗姗，裙裾无声在地面曳过。手中汤盆，点滴不惊。
门开处，少女有点紧张地，迈入这江湖霸主群聚之地。
“进来。”
“帮主，是否可奉头菜？”
气氛冷落下来，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都有些悻悻，眼色阴沉。
说了半天废话，对方到底多大规模，如何起家，实力怎样，以及将来打算，统统都没摸到，所有人只看见他唇角一弯淡淡笑容，勾着这夜分外凄清的月。
威胁试探，冷嘲热讽，旁敲侧击，邀请警告，所有语言的技巧都使用上了，所有敲打人的方法都用过了，但面前的这个人，如风般无踪，如山般巍巍，如水般流动，如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你觉得似乎发现了很多，遇见了很多，但是一回味，才发觉其实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的神情都飘飘荡荡，所有人的言语都天上地下，所有人的眼神，都暗暗扫着他。
席面已开，客人位上，坐了年轻的穆先生。
……
景横波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没入前方辉煌的灯火，不知为何，心忽然一跳。
少女感激地握一握景横波的手，随店主去了，她的掌心温暖滑腻，丝缎一般美好的触感。
店主仔细看了看，他本身也是江湖人士，对女人自然很有研究，平时他会觉得这少女太单薄清素了些，此刻和这满屋莺莺燕燕比起来，却又觉得别有风姿眼前清爽，再看见她那双美妙的手，眼睛一亮道：“头菜正是燕窝薄荷莲羹。由你这双莲花一般的手端上去，定有相得益彰之妙。就你了。”
这是好事。她立即道：“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要么我二奉？倒是我身边这妹妹，我觉得很适合头奉呢。”
景横波哦一声，恍然大悟。又一个青楼女子遇见心许儿郎，欲待从良的故事。
“嗯……”回答的声音细如蚊蚋，“……我……我想赎身，还差一点银子……嬷嬷说再不拿来，就不给我从良了……”
“你想去？”她碰碰新同伴的膝盖。
刚才在争的时候，她就一直这模样，所以从头到尾，就没人注意上她。
景横波倒也有出去见识一下的打算，不过她眼角一瞥，正看见身边的少女，低着头，面颊涨红，似乎有话不敢说的模样。
店主却将目光投在了景横波身上。头奉都选最美的姑娘，以前这个问题还挺头疼的，春花秋菊，谁算最美？但今儿可没这个问题。
所以姑娘们都在争做那个头奉，以免灾祸。
三奉多少也会得了赏赐。唯独二奉，有时候会出事，江湖人爱争排位，谁是最尊贵的陪客，有时候还真难定论——比如今天这种场合。
一般来说，头奉是最好的差事，会得到很重的赏赐，而且第一个出去的女子，很容易获得霸主们的青睐，飞上枝头做个姨娘什么的，比比皆是。
所谓”头奉、“二奉”、“三奉”，是指头菜、主菜和最后的汤点，分别由选出来陪伺的最美的女子奉上。头奉自然是奉给最尊贵的客人，二奉给最尊贵的陪客，三奉给主人。
听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这边江湖宴客有个规矩，对于贵客，要有“头奉、”二奉“、”三奉“。
景横波原本不喜欢这种小白花似的女子，却觉得她笑容纯净，和最讨厌的那个女人不同，便笑拉她一起坐了听。
她笑容羞怯，穿一身青罗软纱，簪白玉簪，姿容清丽，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当中，别有一种楚楚的韵致。尤其一双手，如玉如雪，指尖晶莹，非常小巧精致。她也似对自己的手很珍爱，指甲上镶了细小的水晶粒，虽然不值钱，但举手投足间微光闪闪，更添几分风采。
景横波也不理他人眼光，从容进入，那些女子却将凳子都占满，没她坐的地方，景横波也不在意，正准备靠墙站着听，一个少女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凳子让了给她。
女人，对于他人的美丽，总是敏感的。
屋内原本聚集了很多女子，叽叽喳喳，她进去的时候，所有人忽然就静了。
景横波到了二楼的雅室，雅室对面不远，就是宴客厅，是三间屋子打通，做成轩敞的一大间，极尽富丽繁华。
……
众人有一霎的窒息。
银色面具幽幽生阴冷的光，他唇角笑容的弧度却清艳如夏日莲。
门厅前，斜倚轮椅的人，慢慢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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