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还记得,交给天意决定。
这一生走到末端,才得与他呼吸相闻,肌肤相贴。
这一生从未如此刻离他如此之近。
孟破天的脸贴了过来,此刻她脸苍白得也似这四周的雪,唇角却泛一抹淡淡笑意。
地面皆冰雪,一贴上便似无数冰刀攒射入后心,他只是一动不动抱紧孟破天。
裴枢怒吼一声,却发现自己咽喉受创,一时根本发不出声音。那剑已经收了起来,出剑人如鬼魅般杳然无踪,裴枢猛然倒落,背贴在冰冷的地面,四面的冰叶从头顶呼啸而过。
她的脸轻轻向前一倾,贴在了裴枢的脸上,温凉如软玉。
孟破天身子又是微微一僵。
抽剑之声。
然而那寒意只抵达肌肤,却没有要命地再进三分。随即又是轻微的“嚓”一声。
裴枢只觉得身上女子身子微微一挺,随即咽喉一痛,一股寒意瘆骨而入,刹那间眼前似有黑影飘过,浑身一凛,只觉一生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
黑光一抹,穿过孟破天的后颈,点上裴枢咽喉。
那阴险的剑已至。
极轻微的一声。
“嚓。”
裴枢只觉得眼前一黑,视野已经被笼罩,少女的温软身体堵住了他的脸,将他的大呼堵在了咽喉中。
这一抱,她将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裹在了裴枢的头脸肩颈要害。
她向前一倾,猛地伸手,紧紧抱住了裴枢的脖子!
这一生,如果不能求个一眼灵犀的开始,便求个生死在怀的结局吧。
悲凉自己永远不是他的首选,欣慰自己此刻依旧在他怀中。
她眼底掠过一抹悲凉,一抹欣慰。
仿若生死前另有灵机,她只一眼,便看明白眼前局势,明白危机当前,裴枢抛出景横波,留下了自己。
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遍天飞雪猛袭裴枢,看见景横波身形飞出犹自伸手相挽,感觉到身后“嘶”一声,如毒蛇,自草丛中射出,欲攫人生机。
风声太烈,雪气太冷,无数割伤令她汩汩流血,毒素流出一部分,她竟在此刻醒来。
孟破天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裴枢若要自救,还是来得及,但他似乎没看见满目雪刀,也没看见雪刀中阴险的剑,只抬臂要将孟破天扔出。
而在那些混淆视线的无数雪白物体之中,却有一道如蛇一样的影子,无声无息从中穿射而出,只一闪,便到了裴枢面前。
却在此时,噼啪爆破之声炸起,无数四处飞旋的冰叶冰枝齐刷刷转了方向,直射向他。
然而他也顾不得了,吸气,将孟破天向外扔出。
裴枢心中一沉,拔身要起,忽觉脚下牵绊,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脚踝已经被几条柔韧冰丝紧紧缠住,此时若要强硬起身或者做任何剧烈动作,这双脚就得废了。
景横波身子在堪堪将要掉入冰窟窿前一刻飞起,越过回廊,飞向假山,半空中犹自大叫:“裴枢,护好……”
反手一抄,裴枢抓住了景横波的手,全力一抡。
他一声怒喝。
再顾不得孟破天。
再来不及多想。
而她将要落入冰窟窿,最上面一层的飞旋的冰草叶,如刀锋般利,唰一声割落她一片裙角,落入窟窿内,转瞬便蓬地散出一片银红色的细碎布丝。
正要全力将孟破天抛出去,他忽觉身后气流涌动,隐约一条白影从身侧游鱼般滑过,他霍然回首,就看见景横波的手,从风雪中递了过来,却是牵住了那人的手。
他眼光隼利,越过风雪,隐约看见前方有一处假山,四周没有花草风雪漩涡,似可落脚,只是距离有点远。
裴枢一顿,伸出的手一停,环顾四周,又想寻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将孟破天抛出去。
孟破天虽然被他抱住,也被这漫天冰草割出无数伤口,虽在中毒昏迷中,也不自禁微微痛呼。
他猛力回头,隐约看见景横波身影,正要抓住她将她送出去,却听见怀中孟破天低低一声呻吟。
身子犹在半空,他已经看见了底下的冰窟窿,而在这刹那间,他脸上身上也已经被满园花叶攻击,添无数血口,那些血丝如曼殊花叶细长,一色艳红在风雪中游动,他身形一动,便如匠人弹墨线一般,弹了他和孟破天一身。
他本就比景横波多走几步,大变发生的那一刻他反应极快,抱着孟破天,一脚勾上了边上廊柱,生生将身子拔起。
裴枢已经踏上了另一边的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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