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一场大雪冻伤了心,自那天,她就真的再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也不给他任何窥探的机会。
岚樵苦笑着望这天之瑞雪挥挥洒洒:“储宸,你这惩罚,对我着实过重了。”
蔓延不尽的红灯挂满枝头檐角,看在岚樵眼中似是那年雪地上斑驳的血迹,因为那是她的血迹,所以才触目惊心。
那日她闯入他的宫中挽着那个男人,走出了那皑皑白雪,走出了他为她而泛起涟漪的目光。却只留给他一个不卑不亢单薄毅然的薄凉背影。
他看着她挺拔着腰杆向他走来,面色微微发白,在他面前跪下,轻轻搂起那个怀中百剑穿心的男子,搀扶着他在飘扬而下的白雪上流下了点点梅花斑。
他看的心痛,看的悲哀,看的憎恨,手中紧握着她交换的玉坠子物件,那是她戎马歃血换来的土地国家,就这么一个随意的赶到,随意的替那人接了几剑`挨了两刀,随意的把所属国家城池的重要玉坠交之于他,然后就这么云淡风轻随意的带走了那人。他暗下狠心,心中想于天下之大不义又如何,正待奔去。她在雪地中走着突然顿住,熟悉的哈哈一笑:“岚樵,我的城,你可得好好的管,我的东西,弃得,自然也收得。”然后声音一厉:“但是我的人,你没资格动,动了的代价,就是你成功与我结仇,我们今后,不共戴天!”她咬牙从肩膀兀的拔出那根带毒的血剑,黑血喷涌而出,她毫不停留,大步流星,走在肆血薄暮之下,却有俯视众生之姿。
岚樵平生第一次身体颤抖不止,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次是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一阵格外浓重清冽的梅花香气乍然扑鼻而来,催醒了这十多年前的恍然一梦。似是偷儿将一坛偷埋千年的烈酒初次开封,夹杂在凌乱飞舞的梅朵雪花之中,飘散的冷静清逸。
这位明主,越地之君,突然就望向不知何处的天际,流露出与往日不同的迷惘继而深情地,就这么望着,好似那刚刚结冰的湖面,鱼在水底翻涌不息。然后他若有若无的扶了一下额角,眼睛亮了亮却更加清寒,放下的手指在桌下,那冰面终于融化成一指尖滚烫的,是一滴水痕,他不舍得揉去,如同对待那记忆中缱绻柔软而又坚毅非常的女子,他拥有的,也就只是这一指尖沉底的温柔。
如果那晚他没有来这颓圮之地,如果那晚他对这梅花香气视而不见,如果那晚······他没有遇见她。是不是那一年春节又是那样轻描淡写的过去如同水墨丹青的一笔留白,虽空了块地方却不至于乱了这从来薄凉无心的帝王之眼。
别去那日一年后,她再次惊起乱世,以一汪含纱的眸子随意的一笑。不费一兵一卒甚至都不露面的就这么取回了她当日抛在他手中的玉坠,还特意恩典,授予他越主之位,还赏了她一个檀木盒子。
他眸子一深,凄然一笑,负手遥望那松树之巅:“那日果然有诈,诸宸啊诸宸,以你的决断断然不会只身入我王门,那毒箭是假,你伤痛是假,而玉坠是真,玉坠上的毒也是真!”
想起那一顾的惊心,动了这京华乱世的的一阳秋色,如同底层漩涡一般亦是用不容忽视的帝王之姿,搅翻了这表面四国制衡的风平浪静。
她注定了,一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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