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穿了新做的胭脂红缎子袄,松松的绾了头发,扶着鸳鸯站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摆放东西。日子过的快,已是过年的时候了,算算日子,孙绍祖也已经走了一个月了。
晴雯捧了一个包袱过来问迎春:“太太,把袜子外袍都包好了。另有做好的大毛衣裳,一并给了军爷拿去。”
迎春认真翻看了一遍,交代道:“再把那松江布做的袜子多拿几双,换着也方便,到底是在那种地方,弄个好穿的衣裳鞋袜不方便。”
晴雯应下转身要走,袁氏从外头小跑进来挥着手喊着:“慢些,我这里还有东西要带给大人呢!”说着虚虚朝迎春行了个礼,将手里的东西往晴雯怀里一塞,道:“我给大人做的荷包和袜子,一并送过去。”
一个姨娘送什么东西?还是当着主母的面。下人们见了都撇撇嘴,有胆大的还低声的笑了几句。迎春朝袁氏塞过去的东西看了一眼,见是两个荷包和几双袜子,便朝晴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晴雯这才转身带着东西下去了。
袁氏没有要留下说话的意思,迎春也懒得理她,继续吩咐着要送给各家的年礼。这可是迎春嫁人以后的第一个年,年礼什么的自然要认真打点,一家也不能错漏了。迎春拉着钱妈妈拿了一张单子细细的对着,生怕分错了东西惹人怪。袁氏本来已经转身走了,突然又停下来扭头冒出一句:“给王府送了些什么?”
迎春不理她,仍是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紫陶:“给侯府的礼回头我自己过去一趟一并带过去,反正对外都已经说了我身子沉不见客。大人也不在,想是没什么人会过来的。正好回去看看嫂子,听说是好了的,总得亲眼看看放心。再给惜春送个信。看她哪天有空一起回去我们姐妹也好见见面。”
袁氏被晾了一会儿,脸上挂不住,又问了一句:“给王府送了些什么?”
还是没人理她,下人们已经有人透过来笑话她的眼神了。袁氏上前一步,有些气急败坏道:“给王府难道不送年礼么?”
“我说袁姨奶奶,不是我一个做下人的说你。”钱妈妈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叉过双手道:“其实咱们也一样,不过到底我也叫你一声姨奶奶。姨奶奶也是大家里头出来的,这礼仪诗书也知道不少。怎么连我一个老婆子都不如了?姨奶奶这是在跟谁说话呢。好歹也称呼一声,就算是叫我老婆子,也得喊个名儿不是?这满院子的人。姨奶奶这是自言自语呢!”
几句话堵得袁氏心头难受,可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憋着气道:“太太不给王府送年礼么?”
一家主母送不送年礼,给哪家送难道还要向一个姨娘汇报?迎春好笑的看看袁氏,抖了抖手里的单子:“这送年礼也是一门学问,给哪家送,送什么东西,何时送到,这都要细细的安排。我呢,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名门闺秀。可好歹也是大家子出来的女儿。这点子事还是有分寸的。莫不是你觉得你比我强些。亦或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
这个帽子就大了,袁氏暗暗咬牙。就知道这个贾迎春不是善茬。平时看着像个好心菩萨一样,闷幽幽的不出声,这一出声就是说大罪过。她忍了忍,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给王府送年礼,好歹那儿也是我娘家,我也准备了些针线要送过去给王妃和世子妃。”
本事见长,懂得搬出个大的压人。迎春笑了笑,对着袁氏好声好气的说:“这有什么,你拿来就是了,要不然告诉门上的李妈妈,让她跑一趟送去也就罢了。”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袁氏被迎春不软不硬的顶了两句,院子里的人又各有各忙没人理她,她瞪着眼站了一会儿只好扭身回了自己屋里。柳儿趁着找杏儿要花样儿的当儿看了全场,回去当笑话讲给布氏听。布氏轻哼了一声道:“她自己不尊重奈何得了谁?说什么?王府是她的娘家?真亏了她好意思说,人家王府还不一定怎么想跟她撇清关系呢!”
布氏拿过柳儿带回来的花样子看了看:“你说我是给太太绣个鲤鱼的,还是荷花的?”
其实布氏的针线手艺并不是很好,本来就不是中原女子,又在烟花之地呆了那么久,哪里有什么机会练习手艺。柳儿有些不解的道:“有晴雯在,太太估计也不会用姨娘做的吧。”
“傻丫头,用不用是她的事,做不做就是我的事了。”布氏嗔了一句,拿起鲤鱼的花样子笑道:“这个好,就这个吧。”孙绍祖不在家,自己这个做姨娘的还是老实呆在屋里头好,没事念念经,绣绣花,总好过天天在别人跟前晃荡。
“那奴婢去后门买豆花吧,姨娘一早不是说想吃嘛。”柳儿想起甜甜的豆花,自己也有点嘴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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