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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叔大概忘记了它的存在,任由这盆清水留在走廊里,反映着粼粼荡漾的灯光。
暮色刚刚垂下,院外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所以走廊里显得有些昏暗。
“这是什么?沈先生?”方星的语气变得十分急促,再次向前,在水盆前蹲下来。
她不问是“做什么用的水”,而问“这是什么”,这种提问方式让我有些疑惑,但只是简短地回答:“那是一盆水。”
这里不是推崇藏教的雪域地区,我也不是具有疯狂信仰的藏胞,还没到把灵童蘸过手指的水当作“圣水”的地步。
方星长吸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着前伸,仿佛要去碰触那层触动不休的水面,但只伸到一半就僵直不动了。
我觉察到了她的异样,抬手按了开关,走廊顶上的四盏大功率白炽灯同时亮起来,扫清了暮色里的一切诡异气氛。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街道尽头,有一辆洒水车响着电子音乐缓缓地执行着自己的固定任务,一切看起来安静如常。
“方小姐,你怎么了?”我缓缓地提高了警惕,以防备可能会猝然出现的危机。
“我……看到了……”她艰难地喘了口气,肩膀也因为过度紧张而高高地耸了起来。
方星的手枪应该藏在右腿的膝盖侧面,以那种蹲伏的姿势,非常容易做出拔枪射击的动作,但她的身体似乎已经陷入了僵硬状态,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水盆。
那是一盆普通的清水,在达措走后,我曾仔细观察过数次,没有任何发现。
“沈先生,我看到一面镜子,有人端坐在镜子里,七手结印”
我微微有些惊愕:“七手结印?”
“清水如镜、七手结印”这一说法,曾多次出现于藏教典籍中。据说历代高僧修炼到佛法的至高无上境界时,身后现出琉璃宝光,任何时候面对水面,倒映出的都是颈生七只手臂,各结着不同的法印,象征“天、地、佛浑然一体,我即是天地间唯一金身主宰”。
我在记录唐朝佛教文化的《天宝圣鉴》这一古籍上面曾经读到,松赞干布的九十九位恩师中,就有一位来自雪域的无名大师,练成了“七手结印”,最终随晚钟松风坐化,被七只仙鹤托起,升天而去。
方星背对着我,声音颤抖着:“不错,就是‘清水如镜、七手结印’,你快来看……”
她此时的表现,绝不像是开玩笑,但我清晰地知道,这种只会发生在藏教高僧身上的奇异现象,是不可能与一个二十一世纪港岛的女飞贼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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