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拆开了,你说怪不怪,里面竟然是一片黑色的石板,足足有两尺见方,四五十斤重,上面还有一幅画。”
关伯大惑不解地述说着,一边在用力挠头。
只要是“画”,就该是枪寄来的,不过他却没说,那画是留在块石板上的。我按了电话的侧键,让听筒里的声音降到最低,漫不经心地问:“画上是什么?”
挠头的声音消失了,关伯愣了两秒钟,才迟疑地描述着:“一个男人盘腿坐着,手里握着一件东西,好像是一柄小刀。一个女的,站在男人背后,高举着双手,右腕上戴着一个镯子。他们的对面,是一个高大的巨人,披着长袍,头发乱蓬蓬地向天直竖着。看这样子,似乎是一男一女跟一个巨人即将展开殊死搏斗”
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何东雷一直狐疑地向我望着,只能含混地说:“关伯,我不方便讲话,回去再说吧。”
“小哥,这幅画是刻在石头上的,笔画极其纤细,以我的经验,寻常小刀无法做到,竟然像是激光雕刻出来的”关伯仍在继续说下去。
“关伯,我现在有事,回去再说。”我只能打断他。
何东雷像只警惕的猎犬,我不想让他将怀疑的触角一直对着我,耽误了抓获真凶的机会。
刚刚收线,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一阵女孩子高跟鞋的声音怯怯地响起来,实验室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向电梯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披着一头柔软金发的年轻女孩子,手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文件夹,略带慌乱地向前走着,竟然来不及整理披散在额前的乱发。
当她抬头向实验室里看时,突然发现这么多陌生男人的眼睛整齐地盯着她,越发慌手慌脚,文件夹脱手落地,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随即夹子里的资料四散乱飞出来,落了一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双手捂着嘴,脸上露出惊骇莫名的表情。
几个年轻的警察立刻抢出去,以“英雄救美”的洒脱姿势,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弯腰捡拾那些资料。
何东雷“哼”了一声,倒背着双手,踱向另一面窗子。
我打赌,像他这样冷漠乖戾的警察肯定不会有女朋友,哪个女孩子愿意每天面对一大块硬梆梆的坚冰呢?
“狄薇小姐,请到这边来,资料交由他们收拾就好了。”杨灿大声招呼那个女孩子。
我不屑于跟何东雷保持同样的窗前站立的姿势,向门口方向迈了几步,恰好跟那个女孩子眼神相接。在她眼里,蕴含着说不出的忐忑,特别是瞥到满屋子血迹的时候,她更是像一只误入屠场的小鹿,只差没有加速奔逃而去。
“是狄薇小姐吗?我是沈南,梁医生的朋友,咱们以前好像见过的,对不对?”我极力想打消她心里的惊惧。梁举死了,只有他的助手才能提供一切有用的资料,基于这一点,狄薇的地位变得极其重要而微妙。
“是的,沈先生,我见过您……梁医生的死太可怕了,原谅我的失态……”她的脸颊上飞起两团红晕,苍白的嘴唇也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狄薇是个中美混血儿,中英两国语言都非常流利,是近五年来唯一一个让梁举觉得满意的助手。
她有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翘,五官特征更偏向于华人血统,身材也是略显娇小,与人高马大的美国女孩子绝不相同。
杨灿搓了搓手,挤出满脸的笑容:“哦,沈先生与狄薇小姐熟识?这就好了,我们或者可以去隔壁谈?那边的小客厅环境稍微好一点……”
他是好意,并且很明显是想先让狄薇的情绪平静下来,但这个友善的举动竟然也遭到了何东雷的喝斥:“杨警官,我们是来办案,不是拿着纳税人的钱满世界泡妞的。看看你的手下,为了一个女孩子就放下手边的工作,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这里我说了算,谁再胡乱发号施令的话,就请他先出去!”
杨灿的脸“唰”的红了,接着一片惨白。
那些正在捡拾资料的警察不约而同地直起身,松开手掌,刚刚拿起的资料又全部落地,以这样的无声愤怒来抗议何东雷。
我寒着脸站着,想看看何东雷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杨灿用力搓了搓手,梗着脖子答应了一声:“是,长官。”
港岛警察部门一向采用军事化管理,要求下属对上级无条件服从,即使是明显的错误指令也要执行。杨灿虽然憋气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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