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严清歌坐在灯影底下发呆。
离她上回见了朱茂已经过了有好几天了。她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都会着火一样烧起朱茂和严淑玉两人的音容相貌,烧的她头疼眼干,神思恍惚。
眼看白鹿书院就要开学了,严清歌若是想要复仇,今年最好是不要回去读书,不然被关在荒郊野外的书院里,根本接触不到外界,就算知道他俩的消息,也鞭长莫及,无法布局。
尤其是随着太子、她和严淑玉几人的年纪渐大,严淑玉的胃口和胆子也越来越不小,她必须时时跟紧。
可是怎么开口跟人舅舅说她不想读书呢?
进了白鹿书院以后严清歌才知道,这书院想出去容易,想进来难。她要退学,乐毅那边八成不会同意。
就在严清歌左思右想的时候,门帘一掀,炎修羽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婆子,手中提着食盒和炭炉,跟在他身后进来。
严清歌抬起黑长的睫毛看了他一眼:“羽哥,你怎么还没回家?”
这几天炎修羽只要得空就来乐家,常常到夜深霜重,路上都结了一层冰的时候才走。
炎修羽招呼身后的婆子将食盒里的铜锅取出来,放在炉上,道:“这是我叫厨房给你炖的汤,最能凝神静气。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晚上喝点这个,能暖和手脚,也能帮着睡个好觉。”
这几天晚上,炎修羽都会找各种理由陪陪她,有事是给她送宵夜,有事是给她送两件小玩意儿,陪着她玩会儿,生怕她一个人呆着老想起卫家那些事儿,心里不好受。
炎修羽如此贴心,让严清歌心弦似乎被一根羽毛撩拨了一下般,轻声道:“多谢羽哥了。”
两个婆子伺候着严清歌和炎修羽喝汤,两小坐在一起,严清歌轻声问道:“羽哥,当初你从白鹿书院退学,你哥哥说你什么了没有?”
炎修羽对严清歌笑道:“我哥哥啰嗦了我一天,念得我头都大了。不过嘛,我从小他就这么念叨我,我都习惯了。最后还是嫂嫂说情,说那书院里能教的,家里也能教,我哥哥才作罢。”
就连炎修羽退学,都会被家里认为是不好的事情,她退学,难度估计就更大了。
就在严清歌沉吟不语时,炎修羽一双眼睛像是能洞悉一切般,开口道:“清歌,你是不想在白鹿书院念书了?”
严清歌点点头,有些为难道:“当初是舅舅送我去的,我怕我回来他不高兴。还有凌霄,她家里不愿她去那里念书,因为我要去,她才也要去的。我就这么走了,恐怕不好。”
炎修羽似乎能看出严清歌的心思,他柔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为什么非要退学呢?”
“我……”严清歌吞吞吐吐,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炎修羽对严清歌保证:“只是你不想在那里念书,总要有什么理由吧?”
严清歌贝齿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我只是不想念了,想呆在家里罢了。”
炎修羽也不劝她,等她喝完了汤,和两个婆子一起出去。
一回到炎王府,他就叫来自己的下人,脸色严肃,道:“你们去查查,看白鹿书院里面有没有人欺负清歌妹妹。”
那下人心里纳罕,但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第二天下午,炎修羽就接到了下人的回报,在白鹿书院里,还的确是有人不喜严清歌,那就是元家三姐妹。
虽然去年元家三姐妹内斗的厉害,基本没有再找严清歌的麻烦,可是之前她们给严清歌立的那几个下马威——尤其是元念念的所作所为,还是在白鹿书院流传下来。
若是换做几年前,炎修羽还会问一问到底为何元家三姐妹会欺负严清歌。但是换做现在的他,却是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了。
他薄唇紧抿,眸子中的光芒一黯,苦恼的一拍椅子扶手,好看的眉毛在眉心纠结起。
这般如画如玉一样美人儿,现出愁态,让人恨不得亲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就连伺候他很久的下人心里都痒痒的,小王爷越长越好看,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家的女孩子。
炎修羽脸上的表情终于动了,他露出一个苦笑,轻声念了一句诗:“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然后起身朝外走去,大声道:“我去校场练练弓马,你别跟来了。”
下人听得满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点头称是。
这边严清歌才纠结了没几天,这日清早,乐毅就大步小步的走回来,一进门,脸上是一种不知是喜是忧的颜色。
白鹿书院外院开学早,乐轩早就回去念书了,乐毅只将顾氏和严清歌叫来,道:“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圣上有意外放我到青州为州牧,任令大概不多久就会下来。”
严清歌吃惊道:“青州州牧食一千石,为正二品官员,舅舅,你这是连跳好几级呀。”
乐毅道:“我刚知道时,也吓了一跳。”
顾氏对朝中的事情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道:“老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乐毅苦笑一下,这件事,还真不能说是好事。
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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