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舒出院那天,京扬亲自开车来接他。京舒的气色好多了,见到京扬也能勉强笑笑。只是他精神依然郁闷,上了车便注视着车窗外的街道,一语不发。安晓惠坐在他边上,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京舒你说得对,京家老宅已经在海城伫立了近百年,如果我们现在都离开它,那么它便名存实亡了,做为京家的子孙,我们不能这样做。”京舒边开车边说,“所以,在你住院这段时间,我又搬回京家老宅了。”京舒眼前一亮,显然精神大振:“二哥你又回来了?”京扬呵呵一笑:“不仅是我回来了,还有一个人也回来了?”“还有一个人?”京舒疑惑地道,“还有谁?”京扬摇头:“回到家你就能见到他,他一定不让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京舒低着头在那儿想,很快心里就想起一个人来,他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郁闷的神色一扫而空。他在医院里多日,直到出院这天仍然心情郁闷,其实他心里,在害怕出院后再次面对京家老宅。暂且把这世上是否有鬼的问题抛开,京家老宅这个夏天显然出了些问题,至少是其中盘亘着一种我们所未知的力量,那力量京舒已经亲眼目睹它的威力。它不仅能让二叔京柏年精神再次分裂,而且还让福伯惨死在房中,最重要的是,它曾让京舒两次见到了死去的朋友。那种力量是无形无影的,如果你想与它对抗,那么你就是在跟一个隐形的对手做战。京舒的心里其实已经非常害怕了,但是,因为安晓惠,因为京家,他又不得不去面对。这是他心里最大的郁结,但现在,这份郁结显然已经不存在了。京扬自小就是个独立性非常强的人,头脑灵活,思维开阔,而且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如果有谁能最终把这个夏天发生在京家的事情解释清楚,那么,这个人肯定非京扬莫属。并且,现在京舒知道了回到京家的并不仅仅是京舒一个人。车子在驰至云天街上时,隔得很远,京舒便看见京家老宅门前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人。他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隔得再远,他还是能看清那人的模样。那是个三十多岁身体精壮的中年人,他双腿微分,腰板挺得笔直,但头却微往前勾,京舒知道那是长时间练习拳击的结果。那人留着短发,根根向上直竖,眼睛微凹,目光却如鹰隼般有神。这个模样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的男人,此刻却满面春风,当车子停稳后,他急步向车门方向大步迎来。京舒下车,不及说话,便与他紧紧拥抱。练过罗汉拳与拳击的男人劲道出奇地大,京舒在与他拥抱时都能感觉到他双臂的力量。这让他心里生出了许多被庇护的幸福感。此人当然就是京家大少京雷了。铁罗汉京雷。京雷的武校现在已经遍布全国各地,他忙着在各地巡回视察,长时间不在海城。京舒记得上回见到大哥还是春节过后,然后中间只与他通过几个电话。他其实并不清楚大哥的事业做得到底有多大,只知道大哥真的很忙。现在,很忙的大哥放下手头上的事回到京家老宅,显然是因为知道他出了意外。这让京舒心里激荡着亲情的温暖。安晓惠站立一旁,看着兄弟拥抱的情景,心里虽然替京舒高兴,但还是感到了一阵落寞。京舒抬眼看到了她,与大哥分开后,便拉着她过来给大哥介绍。京雷爽朗地哈哈笑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就是弟妹了,以后我们京家的老幺就要托你照顾了。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这个大哥,我保证还像小时候一样打他的屁股,还不许他哭。”安晓惠红了脸,但还是落落大方地点头:“见到大哥,我就有了可倚仗的人。”那边的京舒也笑着上前,一手揽着大哥,一手揽住安晓惠,大声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回家。”他们三人进门的时候,京舒忽然又回身拉住京扬的手:“二哥咱们也进去。”京扬摇头叹道:“难得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二哥。”“我怎么会忘记二哥呢。”京舒大声道,“今番我们三兄弟又在一起了,兄弟齐心,其力断金,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三兄弟不能解决的呢?”京扬看出这个三弟真的很开心,不仅精神爽朗,而且满面红光,心里就在感慨大哥京雷身上那种慑人的气势。自己无论在商界打下多大的江山,但是,站在京雷面前,他永远感觉自己是少年时需要京雷庇护的二弟。京雷的魅力,初次见到他的安晓惠很快便领略到了。进入京家老宅,京雷却不回屋,他在庭院里大声道:“我一回来就听二弟说后院水井里地鳖虫的事,刚才我已经去查看过了,现在,我想你们再一道跟我去看看,让我来告诉你们水井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虫子。”大家怔了怔,都有些吃惊。后院水井中不可计数的地鳖虫是一直困惑大家的一件事,任凭大家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虫子积聚在水井壁上的原因。而在很多神怪传说或者灵异的影片中,大量的虫子出现,总是预示着背后潜藏的灾难。二叔京柏年也是因为看到水井壁上的虫子而精神分裂。现在,大哥京雷回家当天,便能解开水井壁上地鳖虫之谜,这让大家又是敬佩,又是惶惑。掀开京舒盖上的毡布,那些地鳖虫挤作一团,粘满了井壁。隔上这么多时间,地鳖虫仿佛又多了许多,他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又不停地运动,还发出一阵阵难闻的土骚味,看了让人心里发毛。京雷站在井边,俯下身,两根手指捏着一只地鳖虫向着大家举起,他摇头叹道:“如果平时我们见到这样一只虫子,根本不会把它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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