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了。”说到这里,贯云海又笑了,笑得特别单纯,仿佛还因为童年的幼稚而不好意思。
这些家庭琐事,赵冰可就完全不知道了。听了贯云海的话,她不由得有些羡慕——我从小就一个人,爹娘都不管,哪来的哥哥?灯影会的少主人,习文练武,杀人放火,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哥哥关心过。好想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呀。
“后来我爹就‘当神仙’去了,我哥继承官位——两淮万户达鲁花赤,就是现在我的职位。你知道吗?就是我哥哥把官位让给我了!当时他才二十岁,三品官,手底下管着一万军队、十万百姓。生杀予夺,比真正的万户长还有实权!天下有几个人年纪轻轻就这样风光?可他只做了一年,就让给我了。因为我爹没了,朝中亲友哪个不是‘见人下菜碟’?你兄弟两个孤苦无依,欺负还来不及,有谁会帮忙?当时我不懂,我哥却知道,单凭我爷爷和我爹的功勋,我是做不到什么高官显位了。在朝廷里从低到高、一步一步往上爬,就算有本事,也要受好多磨难、委屈。我哥不忍心见我将来受苦,自己宁愿一无所有,把这样的好前程让给了我。”
贯云海声音不大,赵冰却被镇住了——怪不得贯云石弃武习文,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做哥哥做到为弟弟抛弃一切,这样的人,天下能有几个?
“我当时也是万般不肯,说我是次子,没有继承的资格,年纪太小,也当不好这个官。你猜我哥怎么劝我?他说他不喜欢带兵,要改行当文官,所以一定要请我成全他。说完还真找到朝中最有学问的大学士姚燧,向他学习汉族的诗词文章。我当时太小,竟然信以为真,就‘成全’了他。可是你想,汉族文化对我们来说,简直像天书一样,我那时候连汉语都说不好,我哥却要凭它求取功名、重新做官。真是……”说到这里,贯云海眼眶一酸,说不下去了。
赵冰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不让弟弟感到惭愧、更为了家族的荣誉,贯云石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
见贯云海难受,她有意相劝。于是接口笑道“真是什么?真是厉害嘛!你哥哥现在不是更厉害啦?文武双全,天下第一大才子呀!别的不说,宋朝柳永词写得好,大家都说‘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如今你哥哥填的曲子,可也能‘凡有井水处,即能歌贯曲’了。”
意识到自己差点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掉眼泪,贯云海有些不好意思,也笑着说道“是啊,我哥哪有办不成的事?前不久皇上刚刚赐了‘翰林’,他可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维吾尔族的翰林!而且是朝中最年轻的翰林!”
虽然赵冰早就知道,但还是不由得衷心赞一声“天纵奇才!”
贯云海听了更是大喜,连声笑说“多谢,多谢!赵大才女这般夸奖,小子先代家兄谢过。”
赵冰大笑“岂敢。”
贯云海认真地说“真的。虽然我是一介武夫,可认识的文人也不少。比你好的,还没见过几个呢。请你和我一起接我哥,就是想让你们也成为朋友,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玩,你们俩吟诗填曲,我就在一旁听着。”
“那好啊,如果你的才子哥哥不嫌弃,咱们就‘共乘休沐假,同醉桃花杯’。”赵冰语气中有淡淡的向往。
“菊*花*杯!”贯云海纠正。说是一介武夫,哪能真那么没文化?
“大春天的,你见过菊*花*吗!”赵冰可是活学活用的。
谈谈说说的回到“赵府”,也就是赵冰在大都的“家”——这是灯影会一个很好的传统,为备不时之需,各地分坛都拥有几处看上去和帮会毫不相干的豪宅。赵冰是大少爷,从总坛到大都总理事务,因此就算大都、直沽、辽阳一带是她打下来的,她也并不会住在灯影会的坛口里面——或者说,灯影会的大都分坛,还没有招待大少爷的资格。
送走贯云海,赵冰稍作收拾,就又从后门出去,坐上一顶小轿,来到大都分坛。
议事厅内,赵冰正和各位手下商议会务。得到最新消息,贯云石从南方回来的时间就在三五天内。一趟南方之行,不知会反馈给朝廷什么信息,虽说朝中有不少自己人,但像这样聪明又正直的官员,还是不得不防。
“贯云石本月十六日到。”赵冰提高声音,压下众人的议论。“他弟弟说的,到那天我会见到他。”见众人微愣,她解释道“和贯云海出城迎接他。”
“哈哈,少爷,我真是服了你,看你老跟那小子交朋友,老实说,我真没觉得这纨绔子弟有啥好。可您连玩就把消息打听了,嘿嘿,比咱们的探子还准!”说话之人是一个粗狂的中年和尚。
“牛和尚,你小子知道个屁,少爷早都把贯家底细摸了个遍,该查该问的分配了多少,少爷做事,你还知道?”一个奸商模样的小老头立刻反驳。
这一僧一商都是跟随过赵冰的会中大将,只是灯影会决定北扩,他们才于两年前来大都打基础。和尚俗家姓牛,法号估计他自己也忘了,人如其姓,又憨又倔。现是大都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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