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开往S市的列车风一样的奔驰,轨道两旁的村庄田野,河流山川被它的气浪远远地拉近之后又被它无情地抛开。临近年关的人们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之下尽情地舒展,一路行色匆匆的归人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一只会飞的鸟。
相如上车前给了紫诺一条短信,告知了她自己的行程。夜幕里的铁轨声清晰可闻,他被这种轧碾声搅得再也睡不下去,他取出一听蓝带啤酒,坐在临窗的小凳上,一个人慢慢地饮着。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之后,挂掉,又挂掉。此时飞快的列车对他来说,与蜗牛爬行没有什么两样。他在想,就快到家了,下车后给紫诺买点什么东西呢?他是个粗心的男人,很少为她买过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什么。他清晰的记得自己为她唯一一次的买过东西,仅仅是唯一的那一次。那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稍带橙色或者只有对照Pantonecolors才能说出它准确色彩的女式外套,这么多年中,他也才见她穿过那么几次,一次是与同学聚会,一次是在她来上海看他的时候,还有几次是什么时候他真的有点记不起来了。所以,这件衣服至今还是那么鲜艳那么光彩照人。他实在是想不出为她买点什么才好,想来想去,看来还是不买为好。他就这样决定了。
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他在一楼按响了自家的门铃,从装在门上的喇叭里他听见了TaMa妈的声音,准确地说,应该是她妈妈的声音。妈妈为他开了门,赶紧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崭新的毛线拖鞋,接下他那简单不过的背包之后,转身就端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看得出茶叶还能发出浸泡声的茶来,随即便去厨房张罗开了。
相如洗去一路FengChen,端起那杯茶,随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电视,间或回答几句厨房里妈妈的关切。
开饭的时候,来了一拨人,他们都是相如打电话邀请过来的。这些人中,有他当律师的同学也是他的内兄一家子,也有她的几个妹妹妹夫,这样以来,气氛也就出来了。还在喝酒的间隙,妈妈又问开了:
相如,大妹子晓得你今天回来么?
我告诉过她了。
你俩个呀,就是这么犟?
您就放心好了,她马上就会回来的。
哦,你叫我放心,你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你说叫我如何放心呢?
说完,妈妈就要去打电话。
相如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他们继续喝着酒。
嫂子插话了:“妈妈也真是的,相如刚回来,哪壶不开就偏要提哪壶,明天没有天了吗?”随即叫来她的儿子,“二佗,拿酒来,敬大姑爷一杯!”
二佗是紫诺的侄子,叫他二佗是他的奶名,他还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接到他老妈的指令,乖巧地将相如的酒杯加满,随后端起自己的饮料:
“大姑爷,恭喜你发财!”
相如是见不得孩子乖巧的,他随即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元的票子:“二佗真乖,大姑爷给你压岁钱。”然后笑了笑,“过年的时候,你不要再向大姑爷讨压岁钱了呵!”
他老爸在旁边假装训斥的说:
“见钱眼开的家伙,还不谢谢大姑爷!”
妈妈走了过来:“相如,就是你,经常惯习他们,好象自己造票子一样!”转身就去抢夺二佗手中的钱,“还不还给大姑爷,你这个伢子也真是的,过年的时候再问你大姑爷要压岁钱我就一脚把你踢出去!”
妈妈过了这个年就是七十岁了,她是个苦命而善良的母亲,紫诺也告诉过相如她妈妈的故事。妈妈曾也是大家闺秀,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时不于她,兄弟姐妹在那个成份论的年代而东西而就,彼此都无法顾及。不得已她下嫁给了紫诺的老爸,紫诺的老爸不是个很顾家的男人,她将紫诺五兄妹拉扯成人也实属不易。
相如理解紫诺的苦心,所以,妈妈决定不住儿子家而住自己家时,他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相反宽慰紫诺:这样也好,我不在家,妈妈能常陪你,也能帮我们守着家,好处全是我们得了呢!所以,不管她老爸在世还是过世后,妈妈就一直住在相如的家。
相如从老家探望自己的母亲回来的时候已是除夕的前一天了,他估计紫诺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回来的车上,他一直在模拟着见到她的情景,她是胖了白了,还是瘦了黑了?自己是往她身后悄悄一站突然蒙住她的眼睛让她猜猜自己是谁,还是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左看右看让她摸不着东西而怀疑自己是否亲昵得变态呢?
然而他的模拟失败了,他回到家的时候,依然没有见到紫诺的踪影。
善解人意的妈妈看着失魂落魄的相如自言自语着:“这个大妹子也真是的,也不知天黑早暗,明日就是团圆了,还不晓得回来?生意再忙,也不是靠这过年一两天呀?”
相如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苦笑的在客厅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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