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表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李静娘轻啜了口茶水,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放松的倚在柔软的座位里,道,“来往的船只多了,牵扯的利益也慢慢增多,彼此间也就产生了矛盾和摩擦,尤其是这些商行背后的几大家族更是数次起了纷争,朝廷不管不行呀。”
再者说了,在大周的版图上做生意,焉有不纳税的道理?
走海运,不也是要在大周的土地上着陆?
所以,船舶司的建立也就顺理成章了。
“唔,那么说来,这海上的贸易规模越来越大了吧?”
王绮芳不是官场上的人,她自然不会关注朝廷是否吃亏。听了李静娘的描述,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海上商路的繁荣问题。
“这是自然,”李静娘没想到王绮芳的反应如此敏锐,从朝廷的新衙门设立,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商场上的发展,她暗自点点头,道:“不瞒表姐说,我的德源号也组建了一支船队,我这次去海州,一方面是照顾相公,另一方面也是观察下海上贸易的情况。”
反正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没有被人的道理。
再说了,大哥曾数次在给她的信里提到过这位王家表姐,还曾经暗示,说她是她们李家的‘盟友’。
既然能被大哥称作‘盟友’,那便是自己人,李静娘觉得跟自己人没必要打哑语。
说完自己的目的地,李静娘扭头问向王绮芳,“对了,表姐,你这次是去海城吗?”
“对呀,怎么,你也听说我三舅的事了?”
王绮芳楞了下,随即想到李静娘的堂哥李靖阔李靖广兄弟是三舅的合作伙伴,对于三舅目前的麻烦事儿,应该也听说了。
“恩,李三老爷这次的麻烦不小呀,”李静娘想到堂哥给她的信,也禁不住摇摇头,“和天赌博,本来就是赌得运气,唉……”
偏偏李三老爷今年的运气差了些,竟然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和天赌博?”
说实话,王绮芳对于三舅的麻烦,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冯铁柱夫妇语焉不详的说什么,三舅做了个大生意,但是没想到赔了,而且赔得很惨,很有可能影响到李家在海城商界的地位。
但是,三舅究竟做了什么大生意,冯铁柱夫妇也并不知道。
如今听了李静娘的话,王绮芳意识到,这位李表妹知道的似乎比她多。
“怎么,表姐,你不知道‘买树梢’?”
李静娘提起生意,双眼放光,她见王绮芳摇头后,倏地坐直身子,解释道,“这买树梢还是我们家老祖宗李爵爷发明的。就是春天的时候,农民无钱买种子和农具,有心‘买树梢’的商人,便提前放贷给农民,并签订秋收收粮的协议,订好今年的粮价。当然这种价格都是依照去年的粮价预估的,若今年粮食大丰收,商人便能用较低的价格收购来大批的粮食,可若是粮食欠收,或者遇到了灾年,那……”
那就等着赔钱吧,因为收粮的银子,商人是提前支付的,一旦粮食欠收或者粮价暴跌,预付的这些银子也就打了水漂。
而粮食丰收也好、欠收也罢,都是靠天吃饭,所以,李静娘称‘买树梢’是和天赌博,也算是贴切。
“也就是说,我三舅参与了今年的‘买树梢’,而今年又是大灾之年,粮食肯定要欠收,这么一来,我三舅预付的银子也就落空了?”
王绮芳大致明白了,只是她还有一点不了解,“不过,即便是赔了预付的银子,那应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吧?”
“没错,如果单纯的‘买树梢’,即使赔钱,也赔不了太多的银子,可如果李三老爷还贷给不少农户大笔的银子呢,”李静娘虽然不知道李三老爷在这件事上投入了多少,但一想到曾经在‘买树梢’上失败过的商人,她带着几分猜测,道,“粮食欠收,农民也没有钱还贷,这样贷出去的银子便成了死账,根本就收不回来……唉,咱们都是正经商人,难不成还要学那放印子钱的,将农民逼死不成?”
关键是,也丢不起那个脸呀。
“除此之外,各大商行之间,还会赌,”李静娘曾经见过两大商行之间,除了‘买树梢’,还会就当年的粮食价格做赌注,“这个的赌注一般都比较大,若是输了,很有可能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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