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出插在腰上的手枪,朝着天空开了两枪,借此拖延杨滔他们的脚步。至于他们会怎么看我,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后面已经响起杨滔拉枪栓的声音,李芊羽只能把心一横,背包一甩,外套一脱,抓起背包,抱着萧璐琪,外套在头上绕了绕,就一起跳了下去。我心里大骂这女人的精明,如果她跳下去,我大可以拖着萧璐琪逃走,这么一来,我也没退路了。当下来不及多想,也把背包一甩,脱了外套,往头上一缠。正要往下跳时,杨滔已经冲上来,一把扯住我的背包,此时我的身子已经悬在空中,他这一下,我惊呼一声,身子已经开始下坠,只能松开了手,放弃了背包,就这样沿着洞壁滑了下去。
这洞很陡,几乎是七十、八十度的倾角,身子没法借势,几乎是以重力加速度下坠。洞壁上各种尖利的石头和硬土块,摩擦着我的背,火辣辣地生疼。没有两秒钟,洞口透进来的光线已经看不见了。我控制不住势头,只能紧紧闭上眼,听天由命。也不知道落了多久,突然脚下一软,双腿已经陷进泥里。果然是一潭烂泥沼泽,我几个挣扎稳住身形,却仍是被脚下的泥潭不住地吞没。
烂泥已经裹到了腰间的时分,我把裹在脸上的外套松了松,透进些空气,深吸一口气,用外套裹住头脸,紧接着整个人就没了顶。好在有外套裹着,还有些许空气,我憋了一会儿,又喘了一口。脚下传来硬硬的感觉,不只是踩在了石头上,还是踩在了李芊羽或者萧璐琪的头上。过了两分钟,我实在憋不住,又吸了一口气,这时外套的缝隙里留存的空气,已经基本被吸光了。陷在这泥里,眼前一片黑,四处不着力,如果蒋南说的那种情况再不出现,恐怕我们三个人都要被活埋在这里,不用多久就会被微生物分解殆尽,成了几具枯骨。
烂泥从四面八方压进来,我的胸腔上传来巨大的压力。耳中一片静寂,完全听不到声音,却又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声音响起来,眼前金星乱冒。这是缺氧的前兆。
缺氧引起的头疼欲裂,让时间顿时失去了意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巨大的搅动力传来,身边的烂泥真的就像是蒋南说的那样,如洗衣机里的水一样动了起来,我整个人随之四处乱浮,已经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只能听之任之,全身的骨架都快要被拆散了似的,疼痛难忍,我忍不住张口大呼,四周正埋伏着伺机而动的烂泥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忙不迭地涌进嘴里。我拼命闭了嘴,把烂泥咽进胃里。忽然全身剧烈痉挛起来,亟需空气的肺部不由自主地抽搐,紧紧地吸住了沾着烂泥的外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幅幅映像,拼接起来,在眼前迅速滚动。从我的小时候、几乎是还不懂事、根本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开始,甚至是爷爷奶奶哼唱摇篮曲的每一个音符,都在耳边重新响起,如此清晰、如此真切;画面卷动,眼前浮现出父母和亲人的笑脸,小学暗恋的那个校花女孩、初中、高中、大学……简直就是我这28年的所有经历和整个人生。突然,所有画面全都消失,我的身体漂浮在无尽的黑暗里,缓缓地向前移动,前方是一个光点,慢慢放大,变成一个光亮的圆孔,犹如一面映射着阳光的镜子,萧璐琪的脸蛋就在里面,偏向一侧,淡淡地微笑着。我情不自禁地向她伸出了手……在黑暗的上方,有一个仁慈而威严的声音对我道:“穿过去吧,给你安宁……”
萧璐琪的脸转过来,直视着我,眼睛里仍然带着盈盈笑意;当我注视着她的脸蛋的时候,全身剧烈的抽搐突然停止了,头脑有了一点清明。我感到身体正在烂泥里缓缓移动着,手似乎露出了泥巴,感到了一个空间的存在。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两手就像是蛙泳般努力划动,把头伸进那个空间里————
有空气!马上就要窒息而死的我,把裹着鼻子的T恤掀上去,想要尽情地呼吸这珍贵的空气。没想到,外面的空气压力如此之大,简直就像是水一样,涌进我的肺里。我感到胸腔几乎难以承受,快要炸开一样。接着,胸腔里一阵麻痒传来,脑中似是有无数蚂蚁爬过,一瞬间,我简直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地笑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的肺泡已经被外面的高气压撑破了多少,只是钻心地疼,但也许就是这一笑,救了我的性命。就像初生的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扩张了肺部,接下来才能正常呼吸一样,这使上吃奶力气的大笑,让我迅速适应了泥外的气压,才不至于被鼓成气球。
但也就是这一笑,就把自己笑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胸口已经被烂泥压迫得生疼。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诡异的女声,也笑了起来。
这笑声,确实就像鬼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竖。猛地,我的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不断地向外扯去,一个带着丝丝笑意的女人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叫李飞娜,你是谁?”
女鬼!这就是赵辰说的那个女鬼!
鬼就鬼吧!反正都这样了,回去也未必有人救,多半还是个死,不如就拼一把!我把手伸出去,大叫道:“别管我是谁,先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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