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宇文衍宽衣解带任凭医士为自己处理伤口,一边怀疑着母亲向夫人的真心时,向夫人淡淡地丢下一句“既然没有大碍,我便回去了”,便站起身来,欲行离开。
她的嘴脸,于宇文衍看来,是惯常的的冷漠无情,便是想装得关心儿子一些,也是装不来的。
“阿母,”他哂笑着唤住她,“便是孩儿做了北周天子,您也打算这样对待孩儿吗?”
“岂敢?”向夫人回转身,一边眉毛微挑了起来,厚颜无耻道:“你成了天子,便是天下第一!缝着大节大日子,缝着你动怒了,阿母我,也要对你行跪拜之礼的。阿母说过,只有当你坐上那个位置,阿母我,才真正是你的母亲,才会真正爱你,疼你。”
“阿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宇文衍又是嗤笑出声。
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向夫人跟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却不知他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真地在做着那样的事。
他不禁面露狠色问她:“难道阿母就不怕,从前对孩儿太残忍,待到孩儿登上高位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阿母您吗?”
向夫人并不惊讶,反而一脸轻松地笑了笑,“若真到了那一天,身为母亲的我,成为陛下手中的刀,斩杀的第一人,有何不可?”
听到这样的答案,宇文衍震惊得眼眸都瞪大了些。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母亲,一个常常说些不可思议之言,做一些不可思议之事的母亲。
他从来不了解她,过去是,现在是。而他,其实一直试着去了解她,可现在他想,便是将来,他也永远了解不了她一二。
这就是他与她之间的母子孽缘。
翌日早朝后,他拖着尚且羸弱的身体,独自一人来到了陈国公府。
届时,陈襄才刚从朝堂回来,沈连城则是正要入宫,帮王太妃批阅奏则。
听闻门房来报说荣亲王求见,她便耽搁了会儿。
见荣亲王一脸颓然之色,她与陈襄都感到十分意外。这样的颓然,怕不是身上有伤所致,而是心里有事。
宇文衍回了二人的礼,又向二人施了一礼,“本王今次来,是有两件事。”
说罢他停顿了,目光扫视对面夫妇二人,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哪两件事?”沈连城是个急性,见他说得慢了,忍不住追问。
“阿蛮,”陈襄则是郑重地对沈连城道,“你宫里还有事,赶紧去吧!”
他要打发沈连城走。
沈连城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好当着荣亲王薄了他的面子,犹犹豫豫,也便应声点了头。
“国公夫人不妨留下来,与国公一起听听本王要说的事。”宇文衍却是急急留她。
“好啊。”听此一言,沈连城高兴还来不及,与此同时,心中也不免生了嘀咕。
有什么事,是非她也听听不可的?
陈襄心中,亦也有这样的思忖。
宇文衍方才告诉他们,昨夜的情况。
“本王找到隽太妃时,本王的母亲早带人埋伏好守株待兔。她杀了本王带去的属下,本王骗她说,你们不会白白让本王做此事,她才肯放了隽太妃,并在本王身上砍了数刀,以证本王从她那里得到隽太妃的不易。”
陈襄沈连城豁然明了。
“这么说来,昨夜陪你来的几个人,是向夫人的人?”沈连城问。这虽能解释昨夜楚霸天的疑虑,但荣亲王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又有谁知道呢?
“没错。”宇文衍点头,神情里仍是满满的悲怆。
相比于沈连城,陈襄听了他的解释,则彻底释怀了。对他的遭遇,他更是心生怜悯。
他从小无父无母,唯有仇恨,他以为这就是最悲惨的了。今次听了荣亲王一言,他反而认为,如荣亲王这般有母亲在世,还不如他孤苦一人。
“那王爷可有何打算?”他想,他今次能敞开心扉与外人说道这样的隐事,那必定是有打算的。
果不其然。宇文衍当即道:“这便是本王要与二位说的第二件事了。”
“王爷请讲。”陈襄微鞠身,表示洗耳恭听。
沈连城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荣亲王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是期待。但她总揣着几分防备之心,小心谨慎,试图听出些端倪来。
宇文衍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震惊了她。
“本王想恳请二位相助本王,铲除本王母亲身后所有的大树!”
宇文衍言之切切,神情里满是坚定与诚恳。
“想必你们一定知道,本王母亲身后,向氏一族虽家道中落不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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