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珍珠一样被河流串接起来的山地河谷中,焚毁的羌氏碉楼和吐蕃柱堡,随处可见,
几声清鸣,一片鸟雀哗然避让的声响,却是一只鹞子在天空盘旋了几圈后,落在一架马车上,大口的啄食起新鲜的羊肉来,一只纸管从足下解出来。
“看来我们要在青海边上会师了……”
看了眼最新的前报,我捏了捏鼻子有些悻然道。
卫伯玉和严武两路人马,一南一北攻城拔寨、追亡逐北,倒是玩的是非爽快,已经连下数十城深入青湟,连所过之处受降納俘的功夫都没有,只留下一屁股麻烦要我慢慢收拾,既要保持他们粮道,还要肃清地方,安抚处置流离失所的军民,将沿途的驿路体系重新建立起来,我现在多少有些体会到韦韬多年如一日的辛苦。
“军中粮草还够支用么……”
我扭头对一干幕府属僚问道
“薛长史已经传话过来,主上暂且无需为粮道烦心,关内夏粮已经开始收成,各地工场暂且停歇,组织老弱妇孺赶在汛前抢收,南方各庄的已经开始解缴……”
岑参回答道。
“根据战时给役法,头一批收的夏粮,折合豆薯谷米大概有十一万石,并柴草薪炭三百万斤……直接起运,已经在道途之中了”
“这就好……”
我点点头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要是因为给粮不济,让人烦了盘就笑话大了……”
“吐蕃降军恭迎天使大驾”
“大漠风尘日色昏,
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
已报生擒吐谷浑。”
少年雍王,正在高声起念王昌龄《从军行》的声音,很有些感时应景的味道,
除了少数被捆绑城一堆的肉粽子,无数毡帽裘尾的身影放下兵器,跪伏在地上。此刻俯贴面恭迎,眼睛的不仅仅是吐谷浑青海部,还有吐蕃内四族之一的苏毗部。
“外族卑臣陵伦钦见过天朝上大人,见过王上……”
位于前列,吐蕃孙波茹上部大将,八色牦牛部或者说苏毗军的总管陵伦钦,带领一干部将臣下,卑躬屈膝的行礼道
“起来吧……”
我摆摆手,将他们引入临时搭起的大帐中,在上端坐下来。
“什么对吐蕃王家的欺压不满日久,什么仰慕天朝已久之类的废话少说……”
“说说你具体想要什么……”
“败军之将末微之臣哪敢奢望什么,……”
陵伦钦约莫三十出头,眼凹深刻棱线分明,在吐蕃一干极具风霜沧桑感的军将中,也显得而过于年轻了。他一口的汉话是少见的流利,放足了低姿态,让人多少有些舒服。
“惟求上大人及殿下垂怜开恩而已……”
“如今卑臣的亲族可都还在吐蕃国内,”
他惨然苦笑了一下。
“马向倒行逆施自取其亡,将举国精锐尽丧一朝,苏毗虽为附从,但也自知罪孽深重,现为之不过是为帐下部众求一条生路而已”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喽……”
雍王突然开口道,军中经历见闻,多少也让他成熟了一些。
“不过你所求的,恐怕不仅仅是带着这些部众重归故土那么简单吧……”
“殿下睿明……卑臣不敢有瞒,若蒙上朝不弃,苏毗人愿为西北屏藩,永世臣事”
他脸色一正,
“那你有没兴趣去长安做客几年再说……”
我冷笑了一下,这个野心和胃口可不小,还是生死操持他人的降军身份,就打好而来将来的规划了,大唐的屏藩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目前也有一个回纥比较像样而已。
“大唐有的是地方诳语安置你这些部众……”
“单凭上大人吩咐……”
继续道他脸色不变,依旧恭谦道。
“殿下又可知,苏毗曾一向心向中原,开元年间家祖谋投上朝,事败被族灭……小人尚在腹中多得母族庇护苟存至今,但血海深仇却是不敢善忘的……”
雍王不可置否的哦了一声,对我看过来,我点了点头这段公案却是众所皆知。唐玄宗天宝中,苏毗小王没陵赞率部投奔唐朝,结果被吐蕃朝廷现,没陵赞及其家族共二千余人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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