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日自受了母亲训斥,心情郁郁不畅。
到底不是真的十龄稚子,以他的立场来看,被人先扇耳光,再被罚跪,偏偏又反抗不得,这日子过的太憋气了。
而且也被下了禁足令。
他是成人心性,扪心自问,站在吴珍珠的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为人母这番作为,只是一时间却打不起精神,去往跟前凑,培养所谓的母子亲情。
吴珍珠把陈旭日的沉默看做小孩子的赌气。她已经到了怀孕后期,腹间坠胀感日重,一天下来,心情起伏数次,也没得心思去关注打理儿子的情绪。
于是,就在一种平淡安静到类似于冷战的气氛中,日子又过去了十数日。
二月里,十三日午后,吴珍珠开始阵痛。
这时候没有剖腹产一说,所有的女人都要凭自己挣扎着去生产,即使一家之主的陈浩是太医,也帮不上忙。请了两位产婆,桐月和厨房的郭嫂子进进出出端热水打下手,男人们不能进产房,只能在门外边等待。
直折腾到午夜,才诞下一子。
陈旭日自始至终,陪着陈浩,一直就呆在门外边,听着里边传出来女人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许多年前,第一次为人父母的小夫妻,也是这样一里一外,焦急的盼望“自己”的出生吧?
寻常人家,往往对长子寄予厚望,把长子视作家族传承和未来的希望,自己阴差阳错成了这户人家的长子,从前种种,苦也好乐也好,尽数当作记忆埋在心里,从此挑起该背负的责任和长辈的期望走下去,对吧?
男人活着,总要承担他人的期许,虽然可以选择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也可以庸庸碌碌的虚度一生,可是,这样的人生,是自己想要的吗?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里,陈旭日想了很多,想的很杂,最后也未能理出一个多么清晰的脉络。
唯一确定下来的中心是:他想要像一个大写的“人”一样活着,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未必要有多么大一番作为,未必要光宗耀祖成就一番事业,却须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也——对得起“父母”!
既为人子,当尽人子之义务,寻常日子里,受些委屈也便受着,该低头时也别尽梗起脖子挺着,好比这十来天里,一直不冷不热跟吴珍珠僵持着,居家过日子,这样却是不好。再怎么说,她位份上是“母亲”,母子间出现问题,做儿子的不先低头,难道要母亲来迁就自己?姿态放低些无妨,只不要做唯唯喏喏应声虫一般的人就好。
老话说“家和万事兴”,这话任是放到哪个时代都不会错。现在说未来说前程,或许言之过早,自己能做的,便是在家和上尽一已之力。
陈旭日想通了,心里边只觉得松快许多。
连带着,对刚出生的小小婴孩,也有了一种为人兄长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
吴珍珠生下儿子,没有立刻昏睡过去。产婆给她收拾利索,换过干净的衣服被褥,才抱了襁褓中的小婴儿给陈浩看。
母子均安,陈浩一人给了一个预先包好的红包。产婆接过,手里稍一惦量份量,心里欢喜,面上亦喜笑颜开,每人说了一些吉祥话,告辞后出门自去。
陈旭日看过幼弟,隔着门给母亲问好,又说了些夸奖的话,大意是小弟哭声宏量,身体一定很好,长相也好,将来一定比他这个做哥哥的有出息云云。
吴珍珠提了精神,略做回应,说道时候不早,他不必熬着,赶紧回屋休息是正经。新月年纪到底还小,这时候早依着吩咐去睡了,只桐月在屋里边帮忙。吴珍珠低声道:“桐月,我这边没事了,你送大少爷回屋去睡吧……”
母子俩之间算是一团和气,陈浩心里越发欢喜,拒绝郭嫂子抱幼子回屋的好意,自己亲自抱着儿子进了产房。
如此虽是有些不妥,但一者他急于见妻子,当面说几句体己话,再来他是医者,给妻子亲自诊过脉才得放心。
桐月打里屋出来,先给外屋的火盆里加炭,给屋子多添些暖气。
陈旭日回绝她送自己回房的好意,“你在这里加完炉火,也快去睡吧。明儿杂事还多,忙里忙外不得清闲,说不定母亲还会喊你帮忙,可别瞌睡误了事。”独自拎着灯笼,悄悄的自回房间去了。
吴珍珠做月子期间,朝廷的赏赐一样样下来。
这却是冲着陈旭日的面子。
四皇子余毒未清,虽与性命无碍,虚弱却是难免,这些日子将养下来,身体渐有起色。陈家父子婉拒了抬旗之议,顺治略有不悦,终是心喜爱子无羔,遂换了财物加以犒赏。
此番陈家又逢添丁之喜,董鄂妃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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