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鲁有些糊涂,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若说是伏兵,人数太少,也不该整整齐齐的在山坡上列阵;说是哨探,人数却又太多,而且若是哨探,看到敌军,应该会藏起来,绝不会冒出头来!
摇了摇头,完颜斡鲁放弃了猜测,不管这些东海人是来做什么的,他们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东海人已经有余力把目标转到了陆上,而娄室……怕是已经完了!
‘……整整八千儿郎啊!就这么没了!’
心痛于大批族中子弟的战死,完颜斡鲁颤抖着,从咬紧的牙缝里透出声音:“留两个活口,其余统统杀光!”
既然猜不出东海人所为何来,那就抓几个来问问。虽然从东海人的队列上看,他们都是一等一的精兵,但他完颜斡鲁——大金国的迭勃极烈、南部都统——的手下可更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何况,以骑兵冲击步兵,哪会有失败的道理。
百名亲卫依命行事。留下十人护着斡鲁。其他亲卫换乘了上阵用的战马,挥舞起犬牙丛生的狼牙棒,呐喊着向小坡上冲去。
看着近百名骑兵卷着风雨直奔而来,沉重的蹄声如同滚滚闷雷,高明辉的腿肚子微微打着颤:‘这个时候该退入林子里啊!’他想大叫。骑兵入不了密林。在这种平坦又只有一点稀疏杂木的缓坡上对上女真骑兵,是自找苦吃。不过他没敢说出来。他只是向导,军中号令不是他能插嘴的。
邓广达冷静的看着敌骑逼近,女真人舞在头顶的狼牙棒已经越来越清晰,这种钝器是重甲的天敌,就算头上戴着精铁盔,给敲中了,照样不死也半残。他不由得暗恨起来,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天气,害得他发现敌人太晚,也不至于要用刺刀阵与骑兵相博——如果换上干燥的燧石,就算这种雨天,他的兵也能保证有一半几率成功射击。
‘算了!就算用刺刀一样能解决他们。’他想着,方阵两侧都有些杂木,金人骑兵无法从侧面冲击,而想用骑兵正面冲击枪阵,‘……那还真是疯了!’
雨水从头盔滑落,透过盔甲的缝隙,流入衣襟内。湿透的内衣让每一个东海士兵都感觉很不舒服,但没有一人因此而扭动一下,都紧握住了手中火枪。三棱锥型的刺刀就插在枪膛中,顶端点了钢,如果在阳光下,还会反射着幽蓝的精光,就算是铁甲,犀利的三棱刺刀也能一下洞穿。
水花四溅,马蹄刨起泥土掀得老高。转眼间,近百名女真骑兵就冲上了小坡。他们的心中都有些惊奇,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对骑兵的冲击而不四散溃逃到步兵。
‘不过马上就不会了!’完颜赛里狞笑着,领军冲在最前。作为斡鲁的幼子,他不像他父亲那般精明过人,但说起勇猛,在完颜部宗室的小字辈里,他却是排前面的。密集如猬的刺刀阵已近在眼前,赛里用力一提马缰,人立而起的战马在东海军阵前轻巧向左一转,正面冲击之势登时就转化成与阵列平行的走向。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把女真铁骑名震天下的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臀部离开马鞍,顺着人立而起的马势,完颜赛里高高的站在马镫上。低头看着右侧瞪大眼睛的东海士兵,他得意非常。没有哪个骑兵会傻呼呼的向枪林中冲击,人不会,马也不会,阵前横过的马术可是女真骑兵的必修课。
右手中狼牙棒举上头顶,嗜血的双眼投向目标,下一刻,狼牙棒上的铁钉就将把敲瘪的头盔带起,而像核桃一样碎裂的头颅,就会出现在眼前。
“杀!!”
狼牙棒就要挥下,东海军阵中,冲天而起的杀声却突然如同地底爆发的火山一般迸发出来。听着杀声,完颜赛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晃了起来,他与目标的距离也一下变远。
‘怎么回事?!’
在倒地前的那一刻,他深深的低下头去,终于发现,他视为目标的那个东海士兵和周围的几人,同时弓步踏前,三四杆奇形怪状的长枪正深深的没入了他坐骑的腹部之中。
第一都的军阵紧密异常,三十多人排出的横列,就只有七八匹马头尾相接的长度。这么短的阵列,在同一时间,能出现在刺刀阵前的女真骑兵仅仅三骑——为了保证冲锋时不会追尾,骑兵队形永远都不可能如步兵阵列那般紧密——以三十人攻击三人,哪还会有失手的可能。
“杀!!”
杀声再起,紧跟而来的女真骑兵又有三骑被刺倒在地。看到前面几骑的失败,后面的骑兵不由自主的缓下了冲击的速度,现在冲上去只会先撞到自己人——六匹还在挣扎嘶鸣着战马,就拦在东海军阵之前。
完颜赛里和其他几个倒地的女真兵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跳起。他们的马术高明得难以想象,除了一个士兵因腿部被刺中而被坐骑压到,其他五人却都在坐骑倒地前及时脱离。
一把拔出腰刀,完颜赛里向后一招,“一半人下马!一半人从两边绕过去!”
“白痴!”邓广达冷笑。对付东海军阵,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顾死活,直接冲进阵来,用战马几百斤的身躯和奔驰而来的千斤冲力把东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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