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
看到山上升起的烟柱,赵瑜只觉得手足冰冷,一阵头晕目眩。
上当了!
巡检司人马来攻南门,哪是因为西门的油锅,分明是为了把城内的注意力吸引到南门,好让偷袭部队趁势打下西北面的山口,径自入城。
为什么放弃西门?因为山口离西门太近,容易支援。
为什么不干脆去离山口最远的东门?那就太过着意,反惹人起疑。
为什么在分兵之后城下官军还有近两百人?因为从三姑寨到县城,附近有五座烽火台,整整四十名守兵。
赵瑜心中苦笑自嘲:‘你也只配做个事后诸葛啊!开始还提防着,一乱起来就全忘到了脑后,简直蠢到家了。’
赵瑜看看周围,入眼的都是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连平常最冷静的陈五,都是满面的惶急。只有最前排的弓手还在对下面持着竹竿冲上来的官军攒射着,他们根本没时间注意后面发生的事。
‘糟了!’将为兵之胆,他一乱,所有人都乱了。
赵瑜深吸一口气,仰天一阵大笑。他反手指着山顶,大声道:“你们看到了吗?那是承业兄弟给我们发的信号!”虽然赵瑜不知道,为什么应该在烽火台上点燃的烟火会在山林中升起,但他把还是功劳算到了张承业的头上。
“承业兄弟是在告诉我们有敌人要从山后偷袭!那些官军蠢材却不知道,我们就是从那儿进城的,如何不防备?在山顶的承业兄弟是一道防备,那文兄弟带的人马又是一道防备!”
众人顺着赵瑜手指看去,钟鼓楼下,赵文所率的预备队已经疾速地奔赴山口而去。
“看到没有,有这些防备,想偷袭的蠢货们只会在山口栅栏上碰得头破血流,他们攻不进来!五哥!”赵瑜大喝着。
“陈五在!”
“你从这里带一队走。不去山口,而从观音庙后的暗门出去。只要你从后突袭,前后夹击,那些蠢材必死无疑!……”赵瑜近前一步,在陈五耳边低声道:“记住,要等到官军打开栅栏后再动手!明白?”
陈五只愣得一下,就立刻恍然道:“陈五明白!”点起一队,他匆匆而去。
“武兄弟!”
赵武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请二郎吩咐!”
“你速去山口,协助文兄弟守着。以你的神射,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诺!”得赵瑜当众夸赞,赵武自是振奋。不多话,提斧携弩,也转身下城。
“其他人,你们的敌人在南不在北,转过头去,看着前面!”
南门外,王启年、肖白朗也在望着镇鳌山头上那缕冉冉而起的浓烟。这烟对他们来说也非好事。
“巡检,”王启年指着山头问道:“那火是谁人所点?”
肖白朗的脸色甚为难看:“当是浪港贼在山上的哨探所为。”
“那城中贼寇……”
肖白朗苦笑点头道:“恐怕已经知晓!”他看着城头,那上面的贼人已然少了许多。
王启年恨恨道:“那费立国办事如此大意,如何当得都头!此战若因此而败,断不能饶他!”
肖白朗暗自皱眉,‘这些文官,有错就是武人的,有功却要占一份,本以为这王县尉是个好人,不成想还是一样’;心中腹诽,但明面上还得陪笑解释道:“少府莫怒,想那贼子既然是从镇鳌山口偷袭入城,自是会对那里多加防备,派一两人暗中守望当是正理,这却也不关费都头的事。”
听了肖白朗劝解,王启年怒气稍可,轻咳了几声,问道:“既然城中已经有了防备,那该如何是好?是否要将费立国调回?”
“少府勿忧。当初定计,某也没指望费都头那路能顺利斩关进城,只不过希望能让城中贼寇首尾不得相顾罢了。南门城头上的贼寇本就人少,现在又调走了许多,就凭那四五十个蟊贼……”
肖白朗慨然而立,手中长枪一指城上,三十多岁的小使臣【注1】却有将军的豪气:
“真当某上不得城吗!?”
申时四刻。
昌国县城西北侧的镇鳌山口前,巡检司官军和浪港寨海盗已经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隔着横亘在山口的木栅,赵文指挥着手下的喽罗把一拨拨箭雨投射向对方。
方才赵文他一见山上火起,便知有敌军来袭——赵瑜下令给张承业时,他正好随侍在旁——不及请示赵瑜,他就带着手下的预备队赶去山口处。驻守在那里的一队人只有四五张弓,肯定挡不住官军的攻击。
不成想刚看到山口的栅栏,山上的官军就泄水般冲了下来。赵文他当机立断,命手下弓箭手立刻列阵激射,给官军们一阵迎头痛击。转眼间,就射倒四五个土兵,对于对面不到五十人的小队伍来说,已是一成的伤亡率。
不过那队官军的军头反应甚快,在他的指挥下,官军在下一波箭雨到来前,就退出了海盗们的视线,躲进了树木掩映的山道中。等他们再下来时,就已经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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