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七年四月初七,乙丑。【西元1117年5月10日】
基隆堡。
昨日收到童贯管家上岛的消息,赵瑜当机立断,把温泉三村的后续处理交予李十七,自己随即带人连夜赶了回来。这件事,他不得不重视。自从七年前与童贯这个权阉搭上线以来,从来都是他派人去东京拜访童太尉,而童贯遣人回访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个海寇,一个反贼的后人,就算再有用处,也不值得童太尉冒着风险折节下交。
所以这次童贯突然派出最为心腹的管家来联络,赵瑜心里确是有些打鼓。‘事有反常必为妖’,童太尉会一反常态,朝中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或是有关东海的,但也有可能是跟北方的局势有关。在回程的路上,赵瑜一直都在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断定。也幸好他回程时,改乘了温泉堡里的大车,若是他还骑着马,在黯淡的月色下,却聚精会神的考虑其他事情,跌下马去摔断脖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一夜的思索,这时终于有了答案。书房中,从童福手上接过童贯的密信,验了下信封上的火漆,赵瑜展信而读。童贯的信文很短,赵瑜一目十行,转眼就通篇看了一遍。脸上平和的笑容没有变化,但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一旁的赵文对赵瑜知根知底,看出赵大当家已是在爆发的边缘。
“大当家,童太尉的信上说得何事?”赵文问着,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提醒。
赵瑜警醒过来,瞥了童福一眼,抬手把信笺递给了赵文,让他和陈正汇传看。
“内附!?”赵文只看了几眼,立刻就叫了起来,把信笺传给陈正汇,他转头盯着童福,目光灼灼:“童太尉让我们东海上表内附?!”
童福被赵文无礼的眼神盯得一阵不快,低下头去啜了一口清茶,轻描淡写的说道:“太尉的信俺不敢拆看,信中的内文俺也实不知。不过,既然太尉在信中让你们上表内附,那就照着去做就是了,难道赵大当家还怕太尉会亏待你们不成?”
赵没有搭话,仰头靠在椅背上,屈指敲着扶手。紫檀木的太师椅,扣作金石声,铮铮作响。童贯的信写得很简洁,信文的几行字中仅仅说了一件事,就是命东海军早日上表朝中,声明举台湾之地内附大宋,除此之外,全无一词。即没写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说清内附后有何好处,看上去只能勉强说是一封劝降信。若是给外人见了,这封信也不会给童太尉带来太大麻烦。
不过赵瑜可不喜欢信文中那种颐气指使的口气,几年来,已经没有哪个人,敢用这种命令的调子跟他说话了。见到赵大当家,谁不是毕恭毕敬,哪个敢有所轻重。尤其是斩了李乾德后,小民自不必说,东海军那些头领们,若说往日在赵瑜面前还敢说些笑话,到了今日,除了最亲近的几人,又有谁人敢在赵瑜面前大声出气的?童大珰倒好,一封没头没脑的信,就要让他冒着身家性命去上表内附……赵瑜突然停下了手指的敲击,‘童贯不至于这么蠢罢?’
“老都管,尊驾出来之前,太尉可还有其他话说?”赵瑜问向童福,想来童贯应该还有口信。
童福点头:“太尉说了,只要赵大当家能如他所愿,太尉愿保大当家效高丽例,世镇东海,永为藩国。”
“太尉愿保赵某为王?”赵瑜真是惊到了,‘这空头支票童贯也真敢开!’不止是赵瑜,连赵文也瞪大了眼睛。只有陈正汇,在一边半眯着眼,微微冷笑。
“当日在府中,太尉是当面对俺这么说的,俺现在也只是转述。”童福应道。
“除此之外呢?太尉就没有其他话了,比如说,为何这么急着要我上表?”
赵瑜皱眉追问。
童福摇头:“太尉并无他话。只是在俺出门之前,太尉则送了一句,若大当家犹豫不决,东海不日便有祸事!”
听得童贯放的狠话,赵瑜眼皮又是一跳,不过立刻便笑道:“太尉的话,赵某听得了。不过兹事体大,必得聚众商议一两日,方能作出决定。还请都管在馆中少待数日,想来也不至于误事。”他拍了拍手,门外两个侍卫走了进来,“若都管有何要求,只管向他们说,东海虽是海外荒岛,不过,宾至如归还是能做到的。海外的风情虽比不得汴京,但也另有一番风味!”
起身把童福送出书房,赵瑜坐回原位,怒过一阵后,心情倒也平复下来,他用手揉了揉额头,“说说罢,童贯这是在耍什么把戏?”
“可能是朝中有人要对付我们东海了!”赵文答道,“童贯不是说不日就有祸事吗?这正好能对得上。”
赵瑜道:“是为了交趾?”
“当然!”赵文点头道:“有几万灭了交趾的强军在东海上,又跟沿海各路联系紧密,若我是官家,我可会睡不好觉,怎么都是要想办法提防着。”他说着,便感到有些奇怪,问赵瑜道:“参谋室不是把交趾之战后,汴京可能做出的应对都列出单子呈上来了吗?二郎你没看吗?”
“看过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赵瑜道:“两浙和福建都还没消息呢,童贯倒先派人来了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
来源4:http://www.31xiaoshuo.org/32/32291/1650513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