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灼烧着北山市的每一寸裸露着的土地,将昨晚那场大雨留下的痕迹彻底消除。地表上的热气蒸腾起来,翻滚着上升,将空气的密度变得不再均匀。由于光线的折射作用,远处的景物因此看起来似乎在不断地颤动,让人很有些虚幻的感觉。
李志刚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大瑶山隧道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除了这一干人等的说话声以外,北山站依然是静悄悄的。众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都下车往北山站出站口走去。大家三两成群,有的在交谈,有的则不语。章武走在最前面,提醒着大家要注意前面的情况。宋雪峰和孙丽丽走在中间,李志刚和那些大学生乘客则走在最后面。
在出发之前,李志刚还特意找来一小桶油漆,在地面上写下了“我们去凤凰山溶洞”的字样。宋雪峰没有阻拦,但也没有积极配合。由于学生乘客的两次过激行为给这个乘务组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这些学生乘客了。
李志刚则没有这样想,他力主要留下行踪信息,好让那些去大瑶山隧道的同学们在返回时能够有所了解。他和宋雪峰的观点自然不一样,一来那些同学毕竟有不少李志刚的同校同学,在灾难来临时必然对他们非常想念,也非常关心他们的去向。二来李志刚在心中始终想促成两方面群体的再次汇合,以壮大幸存者的队伍,为将来人类的繁衍奠定基础。
李志刚在会后也试着劝说宋雪峰改变主意,但宋雪峰主意已定。李志刚无奈,只好随同这些人前往凤凰山溶洞。
进入地道口时,列车播音员那晨曦想起早晨在地道里面看见的那些死尸,便又害怕起来,说什么也不敢进去。其他一些没有怎么见到死尸的乘务员也有些紧张,在后面磨磨蹭蹭,不肯往前走。
宋雪峰有些生气,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道:“你们如果怕死尸的话,就闭上眼睛手牵着手走。实话告诉你们吧,北山市内里面到处都是死尸,我就不信你们就吧眼睛永远闭下去!”
张凤波也走上前去,对大家说:“列车长说的情况真是真的,我们目前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一味躲避是没有用的,必须过这一关。坚强一下吧,姐妹们,别让男同胞笑话咱们。”
“你们男的先把那些尸体搬到一边,好吗?”一名女乘务员建议道。
“搬走尸体?”章武笑道,“你知道北山市有多少人?咱们有几个人?仅这地道里面就有五六十具尸体,出站口还有一百多具,你说我们能搬得过来吗?这些尸体死沉死沉的,真要是搬起来那可是个力气活。”
孙丽丽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姐妹们,有什么好怕的?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走,我带头!”说完,她就向地道里面走去。
众人紧随其后,宋雪峰赶紧冲到孙丽丽身旁保护她。刚一拐弯,孙丽丽就看到了那些尸体,吓得她“妈呀”一声钻到宋雪峰的怀里。
宋雪峰和孙丽丽在谈朋友,这是在乘务组里面公开的秘密。宋雪峰不太喜欢在公众场合与孙丽丽卿卿我我,怕同事们说闲话。因此,这还是孙丽丽第一次在同事面前和自己“拥抱”呢。
孙丽丽的一声惊叫让那些女乘务员更加恐惧,特别是播音员那晨曦,更是浑身筛糠,面如土灰。L628次;列车停在北山站外面时,这些乘务员忙于坚守岗位,基本上没有下车去看那些追尾列车里面的惨状,尽管知道北山现在已经是横尸遍野了,但心理上其实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另外,由于北山站已经停电了,地道里面黑乎乎的,一些胆小的男乘务员也下意识的往后面挪动着。
李志刚也是第一次进入地道,他走在后面,并没有看到地道里面的死尸,但也被这些乘务员们惊恐的样子弄得心怦怦直跳。旁边的薛建国却若无其事地笑了,还趁大搞机恶作剧,高喊道:“快走啊,一会这些僵尸复活可就不好办了!”
薛建国的话进一步渲染了地道里面的紧张气氛,又有一些女乘务员开始尖叫起来。李志刚狠狠瞪了薛建国一眼,没有说什么。这时张凤波在一旁喊道:“大家赶紧手拉手,心里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走过去就好了。”
众人彼此都拉起手来,形成了一个不太整齐的三列纵队。那些女乘务员躲在队伍中间,也真的把眼睛闭了起来。这一办法很奏效,众人前行的步伐快多了,很快就走出了地道。
出站口附近的死人依然是横八竖七躺了一地,但由于外面光线比较好,一些女乘务员的心理状态也调整过来了,对死尸也不那么害怕了。除了那晨曦等少数几人外,其余的女乘务员也悄悄睁开眼睛,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从出站口的铁栅栏向外望去,整个北山站的站前广场空无一人。往远处再看,笔直的中山路一直延向远方,宽广的路面上也是空荡荡的,更加衬托出北山市的静寂,死气沉沉的气氛让人异常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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