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当站在建立在高丘上的王宫墙壁上向外面望去时,就会看到在人迹稀疏的街道上正在走着的一队队的送葬队伍,同时也能看到在城市一些地方正在升腾着的浓浓黑烟。
奈利兹紧皱着双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纳菲厄,阿迪勒的这个弟弟自从谋杀了拉赫曼跟随着他开始了亡命般的流亡之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奈利兹在没事的时候曾经忽然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打败了萨拉丁而获得了权力,那么应该用什么来奖赏眼前这个在他最困难时毅然抛弃了尊贵奢华的生活,而追随自己的人。同时他也想过,如果自己彻底失败再也无法翻身,那么自己又用什么招揽住这个人,不让他离自己而去甚至背叛自己。
可是奈利兹无奈的发现这两种情况下,自己都是无法拿出能令这个人满意的东西的。
所以他对纳菲厄开始变得小心起来,多年来东躲西藏和在很小时候就随时担心被人绞杀的疑虑,让他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完全信任,甚至不能相信自己身边那些能给他带来欢愉的后宫女人。
“这么说,那个贡布雷居然占领了锡斯城?”奈利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的声音里透出的兴趣让纳菲厄觉得自己的主人显然又开始打起了什么主意。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奈利兹一边习惯的抚摸着他修剪整齐的短须,一边沿着接替向城墙上走去。
“我真没想到一切是这么简单,当我在路上见到那个贡布雷知道他要经由安条克去君士坦丁堡时,我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只是那么简单的走完自己的旅行,所以我一直小心的注视着他的一切,可是我还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那么做,他这时在用自己做为诱饵。”
“可是主人,他为我们争取到了夺取安条克的机会。”纳菲厄皱着双眉看着王宫外的正在升起的烟柱“不过我们的运气不好,安拉似乎在保佑了我们之后又立刻遗弃了我们。”
“不,纳菲厄,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要知道现在的安条克就好像一座谁也不会在意的孤岛,特别是萨拉丁,他现在不但要稳固他在耶路撒冷的地位,还要顾及与克尼亚人的战争,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来找我的麻烦,要知道我只在乎萨拉丁!”奈利兹一把抓住纳菲厄的领子,语气中透着愤怒“我要让那个人知道谁才是阿勒颇的主人,谁才是真正的叙利亚之王。”
“当然是您我的主人。”
纳菲厄低声回答,不过他这个随口逢迎的话显然没有受到奈利兹的注意,他看着城里不住走过的送葬队伍,心里不由升起一阵阵难言的忧愁。
安条克城已经完全封闭起来,可是即使如此,从安条克外港蔓延而至的瘟疫还是传进了城里,尽管因为之前安条克便利的城市卫生条件,和源自阿拉伯人良好的个人习惯,瘟疫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可怕的大规模爆发,但是这一切已经足够让那个奈利兹感到手忙脚乱。
常年来的沙漠流亡生活,让他学会了象只被永远追踪的狐狸般谨小慎微的躲避着一切敌人,这的确养成了他机敏凝重的性格,但是当他进入这座号称耶路撒冷门户的城市时,奈利兹第一次感到了茫然,而面对瘟疫却一时无措的举动,更让这座城市里的人对这个新的统治者大为失望,这不能不让他为自己的前途感到忧虑。
“殿下,外港现在聚集了大量的船只,那都是我们的财富。”纳菲厄低声提醒着,他的嘴里微微叹息,似乎在为那些白白流失的财富叹息。
纳菲厄失落般的表情落在了奈利兹的眼里,他始终紧皱的双眉再次微微一挑,可随即他忽然想起什么的把双手抱在一起放在嘴唇边轻轻摩擦,在经过了一阵深思之后,纳菲厄忽然听到奈利兹的嘴里吐出了一声低低的自语:“安拉,宽恕我这个罪人吧……”
说完,奈利兹用一种难掩兴奋的眼神看着纳菲厄,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甚至在当初做出谋杀拉赫曼的决定时,纳菲厄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这么难以掩饰的情绪。
“把所有滞留在外港的商船都放出去,让他们自由的离开,不过有一个条件,他们必须带上我们的货物才能离开!”
奈利兹用肯定的口气向纳菲厄下达着命令,同时他眼中的光芒也变得象弯刀闪起的寒光般充满凛冽。
“殿下,您是要……”纳菲厄愕然的看着奈利兹,他不敢想象奈利兹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当然知道那些商船几乎遍布整个地中海,而现在奈利兹的决定,简直就是在刻意把可怕的瘟疫传播到整个地中海沿岸的所有城市!
这个想法让纳菲厄惊恐,他恐惧的看着奈利兹,同时在心里不住的向安拉祈祷,希求着自己不要因为这样的罪恶而被安拉抛弃。
“纳菲厄,现在我是安条克的主人,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有些好笑,我们是‘偷’来了安条克却不是征服,而且不论是法兰克人还是萨拉丁都不可能允许我们拥有这个地方,所以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而安拉是公正的,所以赐给了我们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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